但国公府可不一样。
沈公爷是当年刀山火海里闯过出来的,手上不知道收割过多少条性命。不仅仅他,他的两个儿子当年随苏侯靖北,虽然没有得什么军功爵位,但也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武人。
除了需要仰仗人家,同时,吴兴沈氏一族,也都很惧怕国公府。
刘二夫人当着那么多人不给沈敦和沈恒面子,二人也只是不作声而已,便是这个缘故。
沈濯冷哼一声:“欺软怕硬而已,当谁是傻子呢?”
沈敦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虽然他们对侍郎府没什么惧怕,但扛不住侍郎府与国公府同在京城,关系自然比自己等人亲近。
若是她们回京后,在国公爷面前多几句嘴……
沈敦的次子沈信武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站了起来:“爹爹,这的确与礼不合,我跟大哥三弟先去隔壁?”
沈信文阴沉着脸,怒目瞪向沈信武:“坐下!爹爹还没说话,你充什么斯文人?”
知道这是在给郜氏撑腰,沈信武却不买账,八字眉一挑:“大兄,我们三兄弟里头,就我没好生上过学,而是跟着拳棒师父学了武。我的确不是什么斯文人。但我还真就知道,这叔嫂同席,除了中秋除夕团圆饭,还真就没有这规矩!”
罗氏那边还没对付完,自己的儿子们却内讧起来,沈敦连连叹气,一摆手:“别吵了。你们三兄弟且去隔壁饮茶。”
带着三个儿子同来的主意,是郜氏出的。
还说什么大阵势一摆,凭她侍郎还是尚书,一个女人带个孩子,这样势单力孤,肯定都会乖乖地听话听说!
现在看来,这个主意真臭!
沈敦看向郜氏的目光也格外不满起来。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当初就不该贪图她们家那几个臭钱……
郜氏被这目光和三兄弟吵着“大嫂这办得叫什么破事儿”气得脸白气堵,转向一边掉泪不已。
罗氏见那三兄弟走了,这才携着沈濯施施然走进了厅堂,却再也不屈膝弯背,只是微微欠身作为礼节:“如此,我们谈谈吧。”
第一一三章 谈个毛线!
沈敦深吸一口气,恢复了淡定模样,双手伏在椅子扶手上,漫声问道:“若是车夫捡到沈滢香囊的事情,这个与你们无关,就不必谈了。”
罗氏似笑非笑地看向郜氏:“看来郜娘子没有把我的话转告给族长啊。”
众人的目光看向郜氏。
郜氏索性不言不语,绷着脸看向门外。
罗氏敲敲自己手边的高几:“我女儿一天都在那辆车上。滢姐儿若是回去的路上出了任何差错,她的名声尽毁之外,我女儿的名声也会毁掉。此事,族里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绝难善了。”
沈敦不耐烦地蹙眉:“沈滢并没有出差错。”
沈濯几乎要一口啐到那张老脸上,哼道:“那是因为我请了万俟县令派来的顺叔亲自送了滢姐姐回去。”
罗氏不纠缠这些细节,张口直奔重点:“那车夫现在何处?”
沈敦脸上又是一阵不自在,却看向郜氏:“郜氏?”
郜氏哼了一声:“已经逐回本家。”
罗氏和沈濯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本家?”
郜氏索性转过身来,面对沈敦,挑眉道:“那个车夫乃是四房德孝叔父的亲随。
“公公说要找最可靠的人来别院伺候二位夫人并小姐们,德孝叔父亲自把人指了过来。
“如今他出了纰漏,儿媳自然是把人送给德孝叔父处置。总不能我越俎代庖吧?”
罗氏和沈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看来,自家的判断没有出错。
这就是四房那个莽撞任性、刻毒愚蠢的沈洁做出来的事情。
沈濯心里更是往深处想了一层:那不就是沈琮的车夫?
这个沈琮,怎么把手伸得这样长?连长房的别院,他都能随手塞自己的心腹进来做这样重要的事?
沈敦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含蓄地看向罗氏:“当年奉长小叔年过三旬尚无子嗣,所以家父欲将我胞弟德孝过继给他。可即将办理过继事宜之时,奉长小叔的妾室有了身孕。此事便作罢了。
“谁知这个幼子长到五六岁上又夭折了。奉长小叔旧事重提。但德孝那时已经将近十三岁,家父母极为不舍。前些年,奉长小叔嫡妻逝去,妾室四散,如今孑然一身,唯独对我这胞弟一生都疼惜入骨……侄儿媳妇,你看……”
沈濯不待罗氏出声,先冷笑一声。
罗氏看了她一眼,嘴角弯了弯,欠身道:“所以刚才我说,请万俟县令和奉长小太爷都来一趟。咱们不妨当着小太爷的面,将此事好生说清楚。该怎么,就怎么,不论族里官家最后给什么结论,我都接受。”
沈敦的脸色难看起来:“我身为族长,还跟你讨不下来这个人情不成?”
罗氏举袖掩口,呵呵地笑出声来:“族长大人,你气糊涂了么?人情?你拿着族里小姐的名节性命,去给一个车夫做人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便是德孝阿叔坐在这里,我都不信他有这个脸面跟我说出这种话来!我又没有想要他的性命和他亲孙女的性命,来让我出掉这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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