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留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
章扬忙又叩首,恭敬下了车。
中年文士将车内一番对答听在耳内,紧紧地拉了章扬的手,遗憾叹息:“在下詹坎。本以为能与章先生自此共事,谁知竟缘分未到。”
詹坎说着,想了一想,从袖中掏出一方玉禁步塞在章扬手里:“我们暂住城内高升客栈。章先生若是有暇,不妨前去走走。即便成不了同僚,想你我二人读过的书,倒还是可以通一通有无,论一论高下的!”
章扬忙笑着拱手:“詹先生折煞小人。若是有缘,必当请教。”将那玉禁步珍而重之地纳入怀中。
二人举手作别,马车缓缓,摇摇而去。
章扬看着那队人前呼后拥,沉默肃然,不由得如在梦中。
就这样?
三言两语?
就这样就完了?
就直接放弃招揽了?
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啊!?
——想来也是,人家是三皇子,能亲自见自己、亲口表达愿意授官,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
何况还被自己一口回绝。
人家不高兴,所以迅速结束话题,也是应该的啊!
干脆利落,倒也不失皇子的风范……
那可是三皇子啊……
自己差一点,就能给三皇子当幕僚了……
那将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荣耀……
章扬怅然若失,怏怏回家。
进得家门,老乳母和老管家笑着迎上来:“少爷回来啦?小姐今日非要做了羊肉饼与您共食……”
章扬端起笑脸。
侍郎府也很好!起点已经够高了,值得庆贺呀!
他高声呼唤妹妹:“阿娥,为兄有大好消息告诉你!”
门帘挑起,一张柔美的少女面容露了出来,欣喜亲昵:“哥哥,北渚先生回来了?”
正是,章娥。
章娥没有穿那件银红色折纸花鸟软罗棉裙,而是穿着一身家常的麻白色棉袄棉裙,外头细心地搭配了一件淡紫色半袖,腰间系了一条同色的腰带。头上还簪了一朵淡紫色的绢花。显得越发清淡雅致,只是略微臃肿,看着有些滑稽。
章娥含笑站在门里,亲手替哥哥打起了棉门帘。
章扬快步走了过去,进了门,先往炉前向火,笑着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我遇见了一位贵人!”
说着,将出门险些被马车蹭到,在山家院门口正式与沈濯见面,又在草亭坐而论道,到得家门口,又被三皇子秦煐延揽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妹妹。
听到“三皇子”三个字,章娥的眼睛顿时亮成了夜晚天空的启明星:“哥哥!恭喜哥哥!”说着,激动得眼圈儿都红了,颤着手,紧紧地攥住帕子。
太好了!
太好了,自己一家终于要出人头地了!
虽然沈洁那个蠢货坏了大事,堵死了从侍郎府获取权势的那条路,但是哥哥的名声,即将闻名天下!
只要哥哥入幕三皇子府,以自己的相貌才学、权谋手段,在三皇子的后院之中,谋上一席之地,简直不要太容易!
等到自己成为皇子侧妃……
章扬一口气说到了最后:“……只是可惜,我先答应了沈二小姐,三皇子那边,只能推掉了!”
章娥听得娇躯巨震,脸上唰地惨白,重重跌坐在榻上,泪盈于睫:“哥哥你,推辞了三皇子……”
章扬还沉浸在这一上午的剧变之中,激动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异样:“是啊,人而无信,不知其可。我怎可贪慕名利,见权贵而忘信义,转眼便另投他人?到时候,先不说会把侍郎府得罪个彻底;便在殿下眼中,只怕也成了个没节操的小人……一世声名,便有了污点……以后若是还想再有寸进,怕不得这便成了旁人的指摘攻击之处……”
章娥几乎要失声痛哭出来。
哥哥,哥哥!你竟然如此拎不清到底孰轻孰重!
三皇子啊,那可是自己早就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三皇子啊!
却全然没有想到,章扬答应给沈濯做西席的前提,就是请她一定要让自己的妹妹也进入侍郎府,做小姐们的伴读。
章扬这才发觉妹妹似乎十分难过,愣一愣,明白过来,委婉劝解:“阿娥,我们兄妹,已经穷途末路……哥哥又是这样的坏脾气,长兴书院的山长对我已经忍无可忍。
“如果现在,我立即便弃侍郎府而选三皇子。以你我的出身,在三皇子府必定处处被人……看不起……
“但侍郎府不同。沈侍郎毕竟是吴兴沈家的人。我在他们这族学中,也颇教出了几个好苗子,日后说不得还要靠着沈侍郎提拔他们。到时候,我在沈家,便不是独木难支的境地。
“阿娥,为人当看长远啊……”
这一番话,章娥根本就听不进去。
但是,不妨碍她将心中的念头全然隐下。
第一条,还是要先稳住哥哥!
章娥吸了吸鼻子,拿帕子摁一摁眼角,有些害羞地扯出了个笑容:“阿兄不要笑话我小家子气。我只是觉得,这一回错过了大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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