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反手握了她的手,妯娌们亲密和睦。
米氏便静静地斜了顾氏一眼。
顾氏状若无睹。
沈信诲在那边却还在继续追问:“其实,四房德孝爷那时既然已经得逞,如何又不再提起过继承嗣了呢?哪怕是过继个儿子放在那夭折的小爷名下,叔祖也能有个安慰啊!”
沈恭听到这里,心中一动,不禁抬头看向次子。
沈信诲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种别人家的事情,沈信明议论起来一向谨慎,闻言弯了弯唇角,摇了摇头。
沈信言心有所感,随口道:“怕是族长不同意吧。”
沈信行茫然:“那时德勤阿伯已经坐上了族长的位置,用不着再吊着叔祖了啊!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沈信言笑了笑,向沈信明抬了抬下巴:“你问明哥。”
沈信明迎着沈信行的疑惑目光,只得解释:“四房只要叔祖的财帛便好,其他的并无野心。他当时过继不过继,叔祖都会把家产留给他,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加上族长还需要利用他去影响叔祖,好借力打力,压住族中一应声音。
“若是四房过继了,名正言顺成了叔祖的嗣子,那就成了别支另户,哪里就如旧般好控制了?更何况,谁又能保证四房不会反过手来压制住长房,从而把族长之位弄过去呢?毕竟吴兴沈氏,从来没有族长必出自嫡长房这个规矩。”
沈信诲两眼放光,脱口而出:“叔祖很有钱么?”
听见这句话,众人都是一静。
沈信言把筷子放在了桌子上。
沈信诲兀自不觉,追着沈信明又问:“那四房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吴兴这次,就没人再次提出要承嗣叔祖父他老人家么?”
沈信言简直是忍无可忍。
“那件事刚过去多久?现在提出来,岂不是徒惹老人家伤心?你没看见叔祖刚才的凄惶样子么?”
自从花锦院审小鲍姨娘后,沈信言已经极少跟沈信诲说话,这样直言教训更是绝无仅有。
沈信诲讪讪的,低头不吭声了。但低头之前,却又跟父亲交换了一个目光。
沈信言犹自不悦,头一偏,冲着一旁候着的管家黄平交代道:“传话下去,家里人都小心着,不许在叔祖面前嚼这个舌头!”
黄平低声称是。
沈恭忙打岔:“信明啊,你们千里迢迢来在京城,我们招待不周之处,你们可要多多见谅啊?”说着,端起酒杯。
沈信明忙笑着道“不敢”,起身端杯,一饮而尽。
沈信行见大兄不悦,忙也笑着缓颊:“明哥,我知道你们来就是大兄请了来给我帮忙的!你们可来得太好了!我本来国子监事就多,家里又刚添了个沁姐儿,她娘也忙得脚不沾地的。
“以后我可就全都偏劳你了!春闱我们也要跟着乱一阵子。我让管事的先理账,等这阵子过去,我立马就跟你交接!”
米氏在屏风那边,手一抖,筷子几乎都要拿不住,脸色大变。
顾氏眼角余光看见,不做声,专心致志地看面前的碗碟,就似那普通的卍字不到头的花样从未见过一般。
冯氏嘴角一弯,冷冷一笑,慢条斯理地饮酒、吃肉。
庶务那么大一块肥肉呢!
谁能轻易放手?
斗吧。
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才好呢!
沈信明在那边也是一时无措,险些就接不上这句话,苦笑连连:“不急,不急。”
沈信言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手掌放在自家小弟的肩上,笑向沈信明道:“明哥瞧见了?我们家老三做学问上是一等一的没挑,可这性子,耿直太过。他哪里是能在商事上打滚的人?所以,必要请您多多费心了。”
话中似褒似贬,听在沈信行耳朵里却格外合心,笑得越发真心!
沈信明一叠声地道不敢。
罗氏见米氏不说话,忙也收了自己的心思,含笑对顾氏道:“嫂子莫怪。我们家三弟三弟妹都是父母心坎儿上的幼子幺儿,格外疼惜。所以难免有些娇憨。日后还要您多多帮衬。”
顾氏富态,笑起来便似毫无芥蒂:“大夫人又折煞我。今儿我们去了宅子里,一色安排得是妥妥当当。我还跟三夫人说,她那样能干,其实未必用得着我们家的。”
米氏面上有了些光辉,勉强笑道:“庶务庶务,外头的事情多。我在里头,又是官眷,也不好总是抛头露面的。确实需要明伯兄帮忙。”
韦老夫人的笑容瞬间便淡了三分。
这是在说自家小儿子不顶事么?
竟然把庶务这么大的事情都丢给了你做?还需要你“总是抛头露面”?
还说自己是官眷!就看着人家顾氏不是官眷了?人家丈夫是白衣,所以就活该替你们打理庶务了?有这样公然踩人的么?!
这个米氏,什么时候这样不会说话了?
波涛暗涌中,厨房忽然来人:“二小姐令给主子们都上解酒汤来了,还说夜深露重的,早些歇了吧。”
又对韦老夫人一席道:“二小姐说,一会儿服侍小太爷睡下,她就直接回如如院了。”
韦老夫人便嗔道:“她个小小的人儿,还安排起我们来了!真是惯得她没天没地的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金无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