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恭再次清了清嗓子,低头看自己眼前的茶杯:“那个,可以让信诲算在他爷爷名下,信言信行算在小太爷名下嘛!”
韦老夫人只觉得无比悲凉:“老爷的意思,是要让我的两个儿子一起出嗣小太爷?”
沈恭连忙抬头,正色否定:“不!是我来兼祧!”
沈濯再也忍不住了,冷笑一声:“祖父,你不妨说清楚吧。兼祧是两房的事情,这两房,您打算怎么分?”
沈恭硬着头皮,道:“这个,兼祧么,两房。你和你的两个儿子,算小太爷这边这一房;鲍氏和信诲,算是我父亲那边那一房。”
两房。
两条支脉。
两位夫人,两房子孙。
韦老夫人再次闭上了眼睛:“鲍氏也要算在那边一房。”
沈恭嗯了一声,不敢抬头:“信诲既然自己在一支上,那,那就算是嫡子了。鲍氏,其实,这么多年,我想……”
沈濯清凌凌的声音再次响起:“祖父想让鲍氏作为那边那房的正头夫人,跟我祖母平起平坐,是不是?”
正文 一八八章 事不宜迟
沈恭只“嗯”了一下,就再也不做声了。
韦老夫人终于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向沈恭。
沈濯没有说话,却回手轻轻地抱住了祖母。
韦老夫人拉开了她的手。
然后站了起来,步履蹒跚,走向卧室。
沈恭有些发急。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濯姐儿……”
他想起了沈濯——你不是答应替你爹爹来听么?那就做点儿你爹爹能做的事情啊!
沈濯看着祖母瞬间老了十岁的背影,心头一阵叹息。
为这个家操劳了一生啊……
老了老了,却被丈夫用这种方法,给彻头彻尾地羞辱……
偏偏这位丈夫,还不这么认为……
沈濯也站了起来:“祖父坐坐,我去瞧瞧祖母,问问她。”
沈恭连忙点头:“对对,你去问问。”
甘嬷嬷听命守在门口,这个时候,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泪眼模糊。
自家老夫人,怎么这样命苦?!
沈濯揭开帘子进了内室。
韦老夫人木呆呆地坐在窗下,眼睛看着院子里大片大片如落雨般随风卷至半空的桃花花瓣。
“桃花开,杏花落,却结成桃实杏子。”
沈濯站在她身后,安静开口。
“祖母。事情不是你闭上眼,就不会发生。我们能做的,就是控制着它,让它按照我们的计划到来。”
韦老夫人的眼珠儿动了动,回了神,转过脸来看着沈濯:“你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沈濯干脆地点头:“是。”
韦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好。”
沈濯也沉默下去。
她的祖母虽然软弱,却是个通透之人。
许久,沈濯上前一步:“祖母,事情要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办妥。”
韦老夫人目光微闪:“你说谁?”
沈濯弯一弯嘴角:“很多人。”
韦老夫人心中一顿,扶在她伸出的胳膊上,微一用力,站了起来:“好。”
……
……
沈恭已经等得快要不耐烦了,见她祖孙从内室出来,忙坐直了身子:“你看……”
韦老夫人终究还是低下了头,泪水掉了下来:“老爷是铁了心,要抬举鲍氏,跟我平起平坐?”
沈恭搓了搓手指,认为韦老夫人不同意,有些为难地辩解:“想要承嗣小太爷,就只有这一个法子最合适。可是你的儿子,总不能不管你叫娘;她的儿子若是单立一支,我也不能还留着她在府里当妾……毕竟,儿子们都还是官身,得要脸……”
沈濯不想再听下去,直接开口:“搬出去就行。”
沈恭一愣。
沈濯抬起眼来,古井无波:“既然是两房,那就是祖父上午说的话,各家门,另家户。想要平起平坐,那就分个清清楚楚。让她和二叔搬出去,过他们那一支的自在日子。不要在我祖母眼前耀武扬威。就行。”
话已经摊开到了这个地步,沈恭索性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自然如此。她们是那一支,你们是这一支。两边以后就各过各的。”
韦老夫人终于打去一切妄想,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索性把家产也分清楚吧。”
说到这里,沈恭的眼睛里精光闪过,忙道:“此事我是这样想。如今吴兴沈的分宗之事已经开始谈了。我们不如在此事尚未落定之时,先跟小太爷把承嗣的事情做了。等分宗之事来时,想必小太爷名下多了两个孙辈,田产铺子拿回来也会顺利一些。”
韦老夫人抬眼看他。
沈恭眼皮轻颤,忙又道:“两支既然已经决定分开,家里的产业自然也该分清楚。该我父亲那一份的,自然是诲儿的。反正日后小太爷那一份的,也都是大郎和三郎的。你说呢?”
韦老夫人鄙夷之色一闪,转开目光:“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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