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煐别开了脸。
这种女人,太讨厌了!
她没错,她爹爹母亲都没有错,错的都是旁人,尤其是,你对她不似她概念中的那样好,那就是你错!
若是换了她哭诉的对象是秦煐,只怕这会子人已经被赶下了山。
——只是既然有姐姐在,这种事还轮不到他一个男人家说话。
秦煐很想起身走人。
可姐姐刚才已经发话了:既然来了,不妨同沈二当面把话说清。也省得大家彼此疑神疑鬼,反倒给了一些人可乘之机。
只是这个沈二滑不溜手,即便是林嬷嬷去请,也未必能顺顺当当地把她请了来。
何况……
秦煐烦躁地瞥了一眼佟静姝。
他可不想让沈二来看这一场大热闹!那个臭丫头,还不定怎么在肚子里幸灾乐祸呢!
至于安静地站在亭子外面的那个秀美女子,听说就是章扬的那个惹事的妹子——
秦煐连眼角都没扫到她的脸。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章娥垂着头,身后的斑鸠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三殿下没看咱们……”
远处有脚步声响起。
章娥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目光转过去,微微凝住,唇边忍不住弯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出来。
说得多么多么孤清高傲,其实大家又有什么区别了?
沈濯看着亭子里的一幕,只觉得辣眼睛,兼且头疼。
临波公主正冷冰冰地开口:“本殿不认得你。你若果然是本殿母家亲眷,还请拿着嘉兴县的具案,递到礼部。宫中自有皇后娘娘做主,命有司教授你家上下主仆相关礼仪,然后颁诏请你入宫。”
转过头,又冲着桑落道:“记:本殿微服出宫,仪仗未齐,致受闲人骚扰,坏了皇家脸面。回宫后当亲自父皇母后处领罚。另有今日护卫人等,尽皆送去宫正司。问清是何人与宫外勾连后,杖杀。”
桑落垂眸称是。
佟静姝顿时脸色煞白,张口结舌:“公主怎能这样说?勾连宫禁是多大的罪过?我们只是偶遇而已!”
偶遇你个脑袋!
沈濯很想捂眼。
蠢死了!
这样的亲戚,真是比自家二房那一家子还让人头疼!
你说一棍子打死她吧。人家罪不及死;何况自己还犯了杀人罪过。
你说索性跟她翻脸吧。上回秦煐就已经骂过她一顿了,可人家脸皮够厚,仍旧还是凑了上来。
你说这等并无官衣的亲戚,反正宫内宫外,没啥机会见着就假装不存在吧。可偏偏人家有钱能使鬼推磨,连你溜出宫来闲耍,她也能摸准了你的行踪……
这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上,她害不死你,她恶心死你!
沈濯看向秦煐和临波公主的目光中,渐渐流露出一丝——
怜悯。
第二七五章 桂花树下一局棋(一)
临波已经抬起了眼,看见她,微微愣一愣,忙转头去看孟夫人;见孟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笑容,明白过来,笑着起身,招手叫她:“是沈家二小姐么?来,快进来。”
这一笑,与刚才的冷若冰霜简直是判若两人。
佟静姝嫉恨交加,却只敢红了红眼圈儿,然后委委屈屈地站了起来,做势迎向沈濯屈膝:“侍郎小姐安好。”
啊哟哟,这就开始在公主皇子跟前给我上眼药了?
啧啧啧,上次我还带着朱冽,大慈恩寺里还有几家子亲戚,我还有点子顾忌。如今在观音庵,一个熟人没有,你跟我比戏精?!
沈濯昂首挺胸,对她视若无睹,先对着临波公主长揖拜下去:“初见二公主殿下,果然风采宛然。小民唐突了。”
然后又对着在一旁十分想要假装自己不存在的秦煐也抱拳拱手:“三皇子殿下,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话音未落,沈濯灵海中便是轻轻一震。
那个苍老男魂恰似刚刚醒过来一般,忽然长叹一声,欲言又止。
沈濯因要全副精神应付眼前的情景,只得暂时忽略了这一声叹,且先等待亭中诸人的反应。
秦煐听见这句话,神情也是微微一动。
——她竟然看太祖全集?这句“人生何处不相逢”,当年太祖初初道来,也不知道赢得了多少赞誉呢。
只是,秦煐并不作声。
亭中“人”太多了,他看着就眼晕,不想说话。
临波公主却与沈濯默契得很,直接无视了矫揉造作的佟静姝,含笑伸手指一指自己对面的座位,道:“二小姐坐下说话。”
折桂亭修得宽敞,中间摆了一个石桌,乃是刻好了的棋盘,纵横各十九条线。棋盘边乃是四个矮矮的座位,来客若是讲究,会自备坐垫,否则,庵中的蒲团搬几个来也就是了。
亭子因修得是六角状,所以六柱之间还留了四条木栏供人坐憩。
沈濯入亭之前,便是临波公主坐在石桌边,孟夫人侧面陪坐,而佟静姝跪在石桌另一侧地上。
至于秦煐,他早早地便躲到了临波身后,倚坐在柱边的木栏上。
如今沈濯想要坐到临波公主对面去的话,便要绕过迎面挡路的佟静姝。
这种时候,佟静姝哪里肯让,直直地站在石桌边上,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微微低着头,冲着沈濯又是一屈膝,声音又提高了些许:“民女佟静姝,见过礼部侍郎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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