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言哭笑不得。
沈恒捋着胡子告诉他:“我允许的。走吧。别误了行程。”
待到上了船,沈信言把调皮的小丫头拎到了自己舱里,责问:“这一趟千里迢迢,你上回没累够么?这是偷跑的还是祖母母亲准了的?”
隗粲予跟着脚踪儿进来,袖子甩甩选了个座儿坐下,大言不惭:“二小姐带着在下去江南弄一件大事。侍郎忙你的,我们不用你管。”
这两个惹祸精!
沈信言只觉得头疼无比,苦笑道:“微微,你若不告诉爹爹你去吴兴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就不怕爹爹在老宅乱说话,搅了你的好事么?”
沈濯陪笑着给他沏茶:“爹爹,您别听隗先生胡说。我原本就打算仔细跟您商议的。”
隗粲予摸鼻子,翻白眼,撇嘴,一脸的“你说瞎话不打草稿”。
三个人都坐稳了,沈濯轻声将裴姿那天来告诉自己的话都说了,道:“这件事,显而易见是太常寺和殿中省里有人勾结着贪渎了。”
沈信言默然,捻须,点头。
“何官无私,何水无鱼?这本也是常事。然而今年却未必能就这样囫囵过去。”沈濯轻轻地点了点父亲。
沈信言眼睛一眯:“你是说,太常寺正卿刚刚换了人做,而管着给钱的户部又多了一个为父?”
“正是。虽然我不知道新来的那位汪鸣之前都有什么丰功伟绩;但跟他一批上来,去替了父亲礼部侍郎的荀朗,可是在幽州任刺史的。”
沈濯不太喜欢解释这些,但毕竟要跟父亲把事情聊透,自然要耐着性子,“幽州自古是军事重镇,能在幽州把刺史做到让皇上一口气调来接替父亲您,可见这位荀朗必是个有大才干的。如此类比,汪鸣就算没有父亲厉害,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从蒹葭郡主到甘棠长公主,都已经对这年中赐下的衣衫这样不满,想必话风会很快就吹到陛下耳朵里。那汪鸣若是竟不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地清洗太府寺,那就只能说明,陛下和宋相都瞎了眼。”
沈信言不得不承认女儿说得对,然而:“这跟你去吴兴有什么关系?”
沈濯贼贼一笑:“爹爹,我在挣钱啊!您忘啦?太爷爷的铺子,我可没让他都换到京城去。如今在江南地面上,太爷爷至少还留了三四间绸缎铺呢!”
绸缎?!
这丫头!
竟是打上了宫中采买的主意!
沈信言的脸色沉了一沉:“微微,爹爹还未履新,你就想让爹爹徇私了?”
户部侍郎的闺女,去抢太府寺的绸缎采买生意……
这样好的刀柄,就这么着,直直地递给御史台么?
“爹爹呀!你怎么对你女儿这样没信心?我是那个坑爹的人么?”沈濯撅起了嘴。
隗粲予得意地哈哈大笑:“沈侍郎,你放心!我们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保管不会让你牵涉进此事半分!”
看着她二人自信满满的样子,沈信言心中一动:“所以,你带上了你信明伯?”
沈濯这才重又高兴起来:“爹爹好快的心思!”
“可是此沈彼沈,不都是一个沈么?”沈信言有些犹豫。
“那怎么同?”沈濯贼笑着挽了父亲的胳膊,悄声道:“我跟您打个赌,日后咱们家跟信明伯家,保准不是同宗同族!”
沈信言心中一顿。
上船之后,似乎沈信美和沈信明,格外有话说……
这样啊……
也行……
沈信言觉得,小女儿这一条计策,勉强可行。
隗粲予笑吟吟地看着他,再补一句:“何况,我们在京里,也留了手。”
京里!?
沈濯瞪他:“事情还未成,先生这嘴漏的!”
隗粲予鼻孔向天:“先生我亲自出马布置完全,那还不是想坑谁坑谁?”
坑……
沈濯又瞪他,恶狠狠地:“那是坑人吗?那是送了份天大的功劳出去,顺便改革一下朝廷的弊政!先生这格局心胸,越来越小了!我看,这趟要是能请到北渚,我就该立时辞了先生!”
“微微!好好跟隗先生说话!”沈信言扶额。
“还有,你们两个,还做了什么……”
还闯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祸出来!?
第二九六章 作
沈信言一走,三皇子秦煐觉得压力陡然一松。
集贤殿的老几位也不再拼命地给他布置功课了,秦煐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腹黑老狐狸的计中计了?转天悄悄地找了最好套话的简寻,
简寻老老实实地告诉他:“每年这个时候,三年前的进士们在翰林院看饱了朝廷各样差事的流程,台阁重臣的处断方式,以及陛下的规矩框框,大致就要被丢到六部去历练了。这个时候,我们偶尔也会接到一些差事,帮着各部修订条例、核算钱粮、翻查资料什么的。所以,大家都要把精力心境养一养,自然也要让殿下喘息一下。”
秦煐闷闷不乐:“那岂不是意味着我该是最闲的时候了?”
简寻想起堂兄的嘱咐,板起脸来告诫他:“吏部虽然不敢给殿下派差事,但殿下也一样是二甲的进士,如何不自己去寻陛下?大书编纂只是常务。难道殿下身为皇子,反而没有同科进士们勤谨么?六部九寺十二卫,哪里不是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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