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外头,葛覃和栗烈把门前看得严实。
万俟盛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跟如今剩下的产业比起来,据说差出去何止十倍?弄到了那些钱,做什么做不得?我说句不该说的,湖州府五年的赋税,都未必有那个多!”
沈信美和沈信言都沉默了下去。
做什么做不得?
那些钱不翼而飞,不论做什么,可都让人心惊胆战啊……
“我等远在京城,又与老宅有这一层龃龉,有些事,伸不得手。万俟兄,还是要辛苦你,对吴兴这块地面上的事情,多用些心思。”
沈信言轻声托付。
这一点万俟盛倒是绝无二话:“我聿儿去年九月已经娶了你沈家女为媳妇。你我两家是正经的姻亲,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早就留了眼线在此地,你们倒是可以放心的。”
沈信美点点头,看了一眼沈信言,犹豫片刻,但还是出声问道:“那位北渚先生……”
一提到这个,万俟盛顿时愁眉苦脸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沈信言:“信言兄,令爱去年就对着我吼过,不许我生了半分染指北渚先生的心思。可是你看,我这身边,委实是缺少得力的幕僚……”
沈信美瞪大了眼睛:“你缺的哪门子的幕僚?你用得着么?倒是我国公府……”
沈信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二人不语。
沈信美想起隗粲予的冷嘲热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虽说这北渚先生所在之地,的确是信言家的姐儿找到的。但这等大贤跟前,原本就讲不得什么先来后到,还是要看人家选谁的是……”
万俟盛柔肠百转一般,幽幽叹了口气,低声抱怨:“罢了。反正从哪儿算也轮不到我。人家北渚先生只怕也看不上我这死胖子……”
沈信言悠然看向窗外,眼神深邃:“这件事啊,我不管……我那宝贝女儿惦记了一年了。她这趟来,就是奔着这个人……”
笑一笑,看向苦了脸的沈信美和万俟盛:“所以,你们不论想做什么,我都建议你们直接去找我女儿商量。跟我说,没有用。”
第三零八章 心机
万俟盛苦苦地想了很久,决定自己去找沈濯。
偏赶上沈濯刚回来,累得奄奄一息,听见是他,又想起男魂给的警示,决定还是撑着见见。
隗粲予又被拎来当镇桌神兽,好在玲珑端了一碟子豆粉年糕和一碟子青橄榄来,他且吃些磨牙,听着万俟盛跟沈濯诉苦。
“我这儿实在是一个人忙不过来。贤侄女,我知道你聪慧,过些日子又要去见北渚先生。你能不能请他老人家介绍个合用的人给我?”万俟盛低声下气地求恳,暗示着自己绝不敢抢的态度。
沈濯寻思了一会儿,道:“万俟伯伯,这件事我可不敢一口答应。北渚先生那边,要见着他了再说。”
万俟盛欣喜起来,有门儿!
嘘寒问暖一番,又提醒她:“刚才跟你爹爹和信美兄闲聊,说起你们家长房和三房在外头都还飘着人。贤侄女你一个人出门闲走之时,可要小心谨慎。”
沈濯被他这样一说,身子轻轻一震,抬眸看向他,认真地说:“多谢万俟伯伯提醒。我倒不怕。那些人恐怕还不敢在我爹爹眼皮子底下害我。只是待我们走了,万俟伯伯,那些人事事不成的怒火无处发泄,说不得就该冲着您来了。您可万万小心才好。”
万俟盛默然下去。
“万俟伯伯,我说的这话,你要当真。”沈濯有些担心他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万俟盛恍然,抬起头来,嘴角牵一牵:“贤侄女从不说虚话,我自然是当真的。我刚刚正在想,任了长史之后,家里家外的,保护着的人的确少了一些。看来回去要让福顺再从军中挑几个来才好。”
沈濯松了口气,换个话题:“我记得前次顺叔说的,我祖父是带着家中的老仆花伯一起来的。可是祖父一入县衙,我便找不见他了。万俟伯伯可有消息?”
万俟盛叹道:“吴兴县转天便将文书呈了府尹,那一位刚愎了一辈子,自然也就不跟我商量,便把令祖父的流放地定在了云南……”
云南啊……
虽说四季如春的地方,可毕竟如今还是蛮荒之地。也不知道沈恭到了那里,能不能……
算了,好歹有命在,也算不得受罪,就那样吧。
沈濯顿了一顿,沉默着点了点头。
“你家那位花伯得了消息,便打点着送了一封信回京,又整理了行装。大约已经去了路上打前站了罢。这些事有你父亲操心,贤侄女不必思虑太重了。”万俟盛劝道。
沈濯依旧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摇摇头,又问:“祖父何时启程?”
万俟盛探究地看着她的表情,却没能看出什么来,便转脸去看隗粲予。
隗粲予正吃喝得不亦乐乎,见状,耸了耸肩,道:“若是在我们回京之前,那自然是要去送一送的。”
“那怕是赶不及。”万俟盛了然,忙又替沈濯和沈信言解决了一桩难事。
沈濯觉得实在是支撑不住,便跟万俟盛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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