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愁眉起来,叹气摇头:“所以说,还是要自己持身正,才不怕旁人泼脏水。你赶紧给他善个后罢。他可没那个心眼儿。”
建明帝说着又生气起来:“哼!我是真想就不管他了!让他狠狠摔个大跟头!您看看赐衣那件事让东宫办的!还什么什么翁府管事?满天下去打听打听,谁会相信?真打量我是傻子呢?”
太后苦笑起来,叹道:“前儿你召南姑妈来跟我闲聊,也提到这个。她那话说得更刻薄:合着东宫那一群太傅少保,就琢磨出这么个欲盖弥彰的馊主意啊?”
建明帝抬头太后一眼。
“你看我干嘛?这话的确是召南说的。不仅她当着我的面儿挑明了,你妹妹当天就进宫,气得跳脚。说她在外头出了那么大的丑,合着只因为一个贪心的管事?这皇亲国戚们的面子,都被一个管事踩了,皇后娘娘管的好殿中省。”
太后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替女儿发起了牢骚。
“可是儿子查了内库,账实相符,并无半点纰漏。”建明帝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太后皱起了眉头,半晌,方道:“这是故意的。”
对。
这就是故意的。
建明帝想到这里就气得牙根痒痒。
内库铁桶一般。
这说明不论是皇后还是宫里的内侍太监,都是很能干也很清廉的。
可左藏是国库。
国库用的都是他建明帝挨个儿提拔起来的朝臣,却个顶个地能贪。
不然的话,一百多万贯啊!就算都堆在那里,也够填满一间小屋子了!这么多钱,是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
建明帝一辈子在任人为用上最为自许,却被左藏一案直接掴在了脸上。
承认吧,你就是识人不明!
他怎么可能甘心?!
“若是此事是冲着你来的,我的儿,那你就该查查权臣、宗亲、冤案,和外敌了。”太后轻轻地拍拍他攥紧了的拳头。
“这样大的事情,这样险恶的用心,想必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出来的。那就反而不用着急了。一着急,容易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还容易冤枉了好人。”
太后这一言倒是提醒了建明帝。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昨晚跟那三条老狐狸说这件事时,还真是互相推诿,彼此都指摘出不少的阴私事和不堪处。我已经令绿春去查了。母后虑得极是。说不定人家就是在等着朕急中出错,亲手害了朕的股肱大臣们。”
太后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急事要急办,大事则要缓办,办扎实了。”
建明帝心里舒服了许多,笑着起身告辞,又道:“儿子听母后的。您歇着吧。明儿是您的大节日,您先好生过节。欲请了谁进宫来伴着说话,您就宣进来便是。不必顾忌旁的。”
太后眼睛一亮:“哟!让你提醒了,哀家明儿个要见见沈二那个小丫头!”
第三三九章 护着!(二更)
所以第二天,沈濯这大慈恩寺就没去成,反而是跟着罗氏进了寿春宫。
倒是孟夫人陪着韦老夫人,带了顾氏杨氏,又让沈信成和沈典护着,去痛痛快快地玩了一趟。
去之前,沈濯倒是颇为担心会不会遇上皇后娘娘。
谁知皇后娘娘却带着太子妃去了大慈恩寺。
原来自从太上皇大行之后,太后娘娘深居简出。虽然事佛情笃,却也不肯轻易离宫。
所以每年的浴佛节、盂兰盆节,都是由皇后娘娘代为拈香供经,布施僧众。
——何况谁也没想到,太后会在浴佛节当天一大早,去宣了外人来见。
庆幸不已的沈濯十分领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的情,把自己照着孟夫人口中她老人家喜欢的样子好生打扮了一番,巧笑倩兮地坐在罗氏身边,乖乖地听着大人们打太极说废话。
罗氏的品级并不算高,所以带着沈濯坐在后排,低声地跟熟悉的命妇们寒暄。
太后远远地看着沈濯乖巧的样子,越看越爱看,命耿姑姑:“你去把沈二叫过来跟着我坐一会儿。我想跟她说说话。”
林嬷嬷忙低声阻拦:“二公主知道又该跟您撒娇不依了……”
太后白了她一眼:“我一个老人家,就喜欢看那鲜艳的小花骨朵儿。好容易阿孟知情识趣给我送进来一个,你还不让我看?你再拦我一个试试?我立马让人把皇后叫回来!”
若是让皇后逮着见沈濯的机会,那还了得?
既然太后犯了小孩儿脾气,林嬷嬷也只能陪笑着答应:“看,看,看!您使劲儿看,想怎么看怎么看!”
耿姑姑忍着笑去把沈濯母女叫了过来。
太后打量了打量罗氏,满意地点头:“人家说豫章罗氏出美人,果然不错。”
罗氏红了红脸,屈膝道:“太后谬赞,臣妾不敢当。”
目光转向沈濯,太后娘娘一张老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菊花:“哟!这小姑娘好!别学她们,一听浴佛节就穿得一个个跟家里没钱置办新衣裳似的!我老人家就喜欢看小孩子们穿得漂漂亮亮的!”
众人都听见了这个话,不由得往沈濯身上看去。
因已是初夏,沈濯穿了一身轻薄的软绸襦裙。纯玫红色的上襦,浅姜黄色的齐胸百褶裙,裙子边上还用缀了金线宝相花图案,阳光下亮闪闪的,一条纯白的缭绫披帛,压住了几乎要跳起来的浓烈鲜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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