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承认了!
沈溪张口结舌,瞬间之后,面红耳赤。
沈濯转向孟夫人,拱手躬身,隐约得意:“夫人,这样的行止,该怎么处罚为当?”
孟夫人的目光轻飘飘从沈溪脸上晃过去:“三小姐其心不正,该罚禁足三个月,抄写女诫女则各百遍。”
沈溪苍白着脸,瘫了。
孟夫人再看向沈濯,眼神清冷:“二小姐,过刚易折。你这样做,也不对。以我看来,沈家女内讧一句,二小姐难辞其咎。该罚禁足如如院,仿尼僧修行七七四十九天。”
我?
我内讧?
我还难辞其咎?
瞪大了眼睛,发现孟夫人的确并没有开玩笑。
沈濯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深刻痛感。
因是首次,孟夫人勉为其难地给了解释:“二小姐聪明,果敢,却锋芒过盛。我不过初到贵府,忠奸不辨。二小姐就这样将家事摊开,委实有些过于冲动。也不太将堂姐妹的前途放在心上。这种做法我不赞同。
“说到底,二小姐少了一点慈悲心。我会陪同二小姐修行,功课时辰一如归海庵。这段时间,两位小姐就都不要出自己的院门了。二小姐磨磨性子,三小姐正正品性。
“贵府老太爷、大老爷和大小姐都不在家,二夫人病着,三夫人临盆在即。这个重阳,不过也罢。”
韦老夫人忽略掉内心的尴尬,连连点头称善。
罗氏自然心疼女儿,但也知道必须有一个人能打磨一下沈濯的性子。自己和韦老夫人显然都不合适,家里又没有旁人能压制得住她。如今正好。
忙不迭地给孟夫人行礼:“有劳孟夫人。”
孟夫人淡淡地点点头,就算是还了礼了。
到了最后,没有一个人再次提起“沈簪”二字。就连被送回棠华院的沈溪,都灰白了脸色,闭紧了嘴一字不吭。
花锦院得到消息,当即碎了两个茶碗。
小鲍姨娘放声大哭,边哭边尖叫:“我要教他们都死!都死!一个都别想活安生了!”
鲍姨奶奶悻悻于计策不成,却也不太在意:“你这个主意本来就不高明。那姓孟的乃是宫里出来的,哪里就有那么好糊弄了?何况溪姐儿也未必会在簪姐儿的事情上多用气力。”
小鲍姨娘哭骂道:“那难道不是她的亲姐姐了?二房被打压成这样,于她有什么好处?!”
鲍姨奶奶瞟了她一眼。
有什么好处?
好处多多了!
至少如今二房再也没人能欺压得了她了。往常沈簪在家时,可不是只跟沈濯一个人找茬儿闹别扭的。
鲍姨奶奶用手帕擦了擦手,心不在焉地劝:“原也说等老太爷回来的,你别着急……”
小鲍姨娘又哭又闹,鬓边的头发都掉下来了两绺:“我能不急么?连表哥亲自去归海庵都见不着簪姐儿!谁知道她们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鲍姨奶奶有些不高兴,皱眉道:“归海庵偌大的名声,她们为难簪姐儿一个令史的女儿做什么?人家才不当咱们是回事呢!”
堂堂太后的掌宫女官,稀罕理你个不入流的刑部小吏?这存在感也太强了点儿。
小鲍姨娘状似疯魔,看向鲍姨奶奶的眼神已经有了恨意:“姑母,我知道表哥还有两个女儿,我们簪姐儿不过是占了个长字,你往日里才高看她一眼。如今她成了累赘麻烦,不能给你在府里买着好了。你就打算当她是弃子了是不是?!”
鲍姨奶奶恼羞成怒,拍桌子站了起来:“说得都是些什么昏话!簪姐儿是我的心头肉,也是老太爷的心尖子。我不肯轻举妄动,就是因为这时候老太爷不在,冯氏又不站我们这边,我们根本斗不过韦氏和罗氏!早就说过了,万事等老太爷回来,一切好办!”
小鲍姨娘根本不信,只冷冷地看着她:“姑母在沈家经营三十年,说话一言九鼎。若是真想要帮我们簪姐儿,怎么会把事情拖到今天?只怕,姑母是担心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会被老夫人惦记吧?”
鲍姨奶奶被她说中了心事,越发不愿意理她,袖子一甩自回春深斋去了。
小鲍姨娘转过脸来,一脸明晃晃的杀机。然而片刻犹疑,到底软了下来:“去请二老爷。”
沈信诲肯听小鲍姨娘的提议,撺掇着沈溪去做这件事,就是因为原以为能一举两得:一边让沈溪的乖巧友悌得到孟夫人的重视,一边借着这个机会把沈簪弄回来。
谁能想得到沈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把家里的烂事儿全都摊在了一个宫里出来的女官面前!
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小鲍姨娘哭得凄凄切切,表哥表哥唤个不停。
沈信诲不耐烦起来:“好了,你光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小鲍姨娘脸上的伤疤越发狰狞丑陋:“表哥!簪姐儿都去了那么久了,那个鬼庵堂邪门得很,孩子的魂会被吸走的!”
归海庵不是没有被死活再抢出来的女子。可那些人都变成了行尸走肉,木愣愣再无灵机。甚至过不了三个月,自己就悬梁了。
小鲍姨娘只要一联想到沈簪挂在房梁上、面无血色、舌头伸长的样子,心里就有一团火在烧!
沈信诲看着那道疤,片刻,又面无表情地转开目光,然后起身离开:“你歇着吧。我出去再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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