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瞎娘还硬气地说月娘已经是他们家的人了。那小姑子果然十分省事,直接告诉她娘:月娘的亲爹娘都不敢欺负她,婆婆小姑子算什么?小姐果然不高兴了,直接让月娘回府当差,就住府里。难不成他们还敢去府里寻人不成?
“到时候家里这一大摊子谁操持?小姑子?那她嫁人之后呢?瞎娘一个人在屋,连喝个水都没人倒。”
寿眉说到这里,嘴角微微翘了翘。
沈濯看了她一眼,问:“你做了什么?”
寿眉眨眨眼:“小姐明鉴。我让那小姑子进府服侍,学着修剪花木;让那小叔子去了吴兴老宅当学徒。然后以老夫人的名义,街上买了两个小丫头送去伺候月娘,身契在我手里。”
众人噗嗤一声,哈哈地笑了起来。六奴更是忍不住啐了寿眉一口:“看你促狭的!直照着人家小姑子的损招儿来了!如今月娘给她婆婆生了亲孙子,那老太太该消停了吧。”
“还不知道。洗三的时候我去一趟瞧瞧再说。”寿眉笑着回答,“这些事,跟小姐没关系。我就告诉您一声儿。”
沈濯的笑容浅淡,点了点头。
那是属于原主的责任义务,那虽然是过去,却永远无法抹煞。
“秋嬷嬷呢?有消息么?她身子怎么样?”
果然,事无巨细,寿眉都梳理得极好:“嬷嬷离了府,身子反而硬朗起来。如今在庄子上可开心了。四月里听说,不顾水还凉,瞧见沟里有条越冬的肥鱼,馋了,一心想吃了它,下河亲自去摸呢。”
好就好。
秋嬷嬷和月娘都过得好,她就放心了。
沈濯舒了口气,微笑着拍拍寿眉:“谢谢你。寿眉姐姐。”
寿眉抿着嘴笑:“这是奴婢份内的事儿。”
份内?
这怎么会是她份内的事儿?那自己等人是做什么吃的?这可都是小姐的人……
六奴和窦妈妈面面相觑。
寿眉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众人站在院门口,看着寿眉挑着灯笼,平平静静地缓步离去,心情各自有些复杂。
沈濯什么都没有说,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当先进了院子。
玲珑和茉莉迎上来,声口脆脆地禀报着一应事宜:“孟夫人晚间晡食用得不多。隗先生如今在跟大爷说话,北渚先生还把自己关着,不吃不喝。大爷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笑了笑,连止止堂的门儿都没进。”
沈濯嗯了一声,进了卧室。
照着规矩,茉莉留在了外间,张罗着沈濯的茶水之类。
玲珑则跟了进去,唧唧哝哝地告诉她府外的一些重要消息。
六奴和窦妈妈对视一眼,从屋里出来,坐在廊下,一起沉默下去。
许久,窦妈妈道:“这怎么行?如今家里安生,咱们俩怎么就能懈怠成这个样子了?以后我主外你主内,该打听的消息事体,可不能再让旁人来告诉小姐了。”
六奴沉默着,半天,轻声问道:“窦妈妈,您说,我是不是也应该跟着寿眉姐学学,开始给自己寻个婆家了?”
窦妈妈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玲珑奇怪地从窗口看看外头廊下呆坐的两个人,把细纱窗放下来,悄声问沈濯:“小姐,她们俩怎么啦?”
“没事儿,挺好的。吾日三省吾身么!”沈濯不在意地照着镜子梳理长发。
她手里如今,其实还很缺人。
但是,内院的人,她是真不放在眼里了。
六奴和窦妈妈,若是能变成寿眉那样,自然是上上佳;若是不能,这样也就行了。
安分的老实人,比乱闯的笨人,要安全多了。
至少不惹祸啊。
等等!
“你刚才说,跟踪曲伯爷的那个人,进了乐康伯府?”
乐康伯府?
太子良娣黄娇娇?!
第四零九章 雁西归
沈信言把今日朝上的事情挑了些能说的告诉了隗粲予,想了想,又将自己曾经给益州送过信的事情也告诉他:“翼王路上不会太平,所以我只能尽我的力量,在川蜀地面上保他无事。但出了川蜀,我也无能为力。”
看来沈信言对自己的目标还是有误会啊……
隗粲予沉默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冲着沈信言长揖下去:“我幼时识字,多承先吉妃娘娘和阮先生教授。但那日子并不算长。后来我流落卞山,十余年都是自己想办法活着。再遇阮先生时,彼此已觉物是人非。所以并不论先生学生,而是忘年朋友。
“我隗粲予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先吉妃娘娘那份情,前头帮临波公主退却远嫁和亲事,我当自己已经还清了。
“阮先生本事大,他的人情,某一日说一声让我做什么,我做了就是。但让我非要卖身给他,由着他主宰我的人生,这种事,我这人自私,我不做。
“与沈府的缘分起始于小太爷。不是他每年冬天那一车的东西,我大约也活不到如今。
“但净之小姐不同。
“跟着净之小姐做事,我觉得高兴,痛快,也欢喜。她做的事,都是我也想做的事。若用一句宾主相得,怕不是说我与侍郎您,而是我与净之小姐。
“翼王那里,阮先生要帮,他自己去帮。他手里有钱,有人,有各样的手段。多一个我,不过多一个吃闲饭的而已。所以,翼王的事,我既不想管,也无所谓非要知道。他只要没沦落到需要我出马救他的性命,我都不会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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