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很默契:这妮子未必是病了才会请张太医来家!
屋里并没有旁人,只有一个玲珑在近前服侍。瞅着沈濯的眼色,轻轻走去了外屋门边守着。
“那不重要。”沈濯神情凝重,“您跟我说实话,太后的身子怎么样了?”
张太医瞪圆了眼睛:“这种事能说实话吗?窥测天家康健,你是想要做点儿啥?!”
沈濯这才反应过来,嘟着嘴坐了一会儿,决定告诉张太医实话。
悄悄地把老太太的话说了,沈濯红了眼圈儿,有点儿鼻酸:“她老人家才见了我几面啊,就那样了解我的心,就对我那样好。可是遗旨两个字,简直要把我吓死了!若是不知道到底其中有什么缘故,我简直寝食不安。”
说着,一边吸鼻子,一边回头找手帕。
张太医看了她一会儿,挫败地塌了肩:“算了,我告诉你,你可……”
沈濯两只手紧紧地掩住嘴,只睁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老爷子。
“太后这两年的身子越发不好了。左藏案闹出来后,她老人家生了一场大气,又大病了一场。只是这件事被寿春宫秘而不宣。只有陛下知道,连皇后娘娘也只以为太后她老人家是因为赐衣案所以不肯见自己。
“上个月我见梅署令调了一批人参,都要百年以上的。这样大的用量,宫里现在的几位贵主儿都用不着。想来想去,怕是给太后她老人家配药的。”
说着,张太医叹了口气,双手撑在膝上,摇摇头,怅然道:“太后她老人家厚道、通透,是宗室之中少见的女中豪杰。说实话,岁数也不甚大……”
女中豪杰?
沈濯的脑海里闪出召南大长公主的身影。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会舍弃掉最名正言顺、条件上佳的太子,而选择那位跛足的卫王殿下呢?
“不是说召南大长公主才是宗室第一人么?”
张太医愣了一愣,偏头皱眉半天,方道:“大长公主的气魄宏大,然而我跟她老人家始终亲近不起来。所以……”
直接无视了人家!
沈濯笑了笑,算了。皇家的事情,她离远些吧……
然而……等一下!
沈濯抬起了脸,面色凝重地看向窗外。
孟夫人告诉过自己,那位湛心师父就是当今陛下建明帝的双生兄长。
父亲刚刚见过湛心,并有了似是非常好的沟通和交情。
太后说自己在宫里过的是凄风苦雨的日子,且天时不久。
她却要用尽一切手段,让自己如心如意。
沈濯微合双目。
明白了。
她要通过满足自己的愿望,来交换在她过世之后,自己父亲对湛心的保护。
当娘的人啊……
都是为了孩子能付出一切的。
沈濯再睁开眼,定定地看向张太医:“张爷爷,太后娘娘,大概还有多久?”
张太医为难地搓了半天手指,才低低地说了一句:“最好的情况,也不过一两年罢了。”
一两年……
若是自己能拖到她老人家过世后回来,秦煐一个守孝就要至少一年,所以,嗯,好吧。
只是需要警告一下父亲,不能跟那个湛心来往太多。
一旦涉及到父亲,沈濯的心里有些乱。
她总觉得自己还忘掉了点儿什么。
算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张爷爷,谢谢你。我会好生孝敬太后的。”沈濯低声说着,脸上一片伤感。
张太医欣慰地点点头,嘱道:“临波公主婚后只怕会比着安福公主的例子离开京城。到时候,你多多进宫去看望老人家就是。”
默然颔首,沈濯命玲珑送了张太医出去,自己却倒在了床上,愣愣地看着自己床帐上绣着的如意云纹发呆。
“你决定了要离京去西北?”苍老男魂的声音悠然响起。
嗯。
阿伯,你知道太后和她那一对双胎儿子的事情吗?
沈濯心里还在惦记着太后。
长子少年出家,如今已经二十余年,而且就在咫尺之遥的大慈恩寺。
太后却从先帝薨逝之后,再也没有出宫一步。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岂不是锥心泣血之痛?
“……我听说过一些。那一世,太后娘娘是两年后病陨的。薨逝之前,听得说受尽苦痛。”苍老男魂的声音里也有一丝隐痛伤心。
阿伯,湛心……
“你若不嫁给秦煐,那些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打听他了。我问你,你是不是非要去西北不可?”苍老男魂截断了她的话。
沈濯有些发愣。
阿伯,你是知道的呀。
那个前太子湛心大师已经找上我爹爹了。
就算是我不嫁给秦煐,他的事情也已经跟我有关——
“你大可把湛心的身份告诉你父亲,让他自己做决定。堂堂的户部侍郎,这个中曲折、是非因果,他不比你个小丫头想得透彻?”苍老男魂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入探讨。
呃,也对哦。
沈濯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最近做事做得太多,有些魔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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