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渊在心里替翼王殿下先高兴了一下,又惋惜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问:“小姐,我们怎么办?”
闭眼,深呼吸。
沈濯再次睁开眼时,那些闲杂事等都被她暂时抛在脑后:“我记得新任秦州刺史公冶释比咱们先出发。他此刻应该已经履新了。立即命人,飞马先去给他和我小姑父、兰州的信芳伯投书,说明此事。请他们留心治下有没有什么异动。
“我的人现在已经先到了洮州境内。我相信你们的先期人马也开始在那边给我打底。现在把一切其他的事情都停了,所有人,往岷山方向集结。
“这边的山都极大,不是几个土包就叫山了。我们只能猜他们会往哪儿走。”
说到这里,沈濯终于忍不住,先发了个小姐脾气,一脚踢在旁边的凳子上,眼看着那圆凳摇晃几下,铛地一声砸在了地上,才气哼哼地瞪太渊:“不知道扶起来吗?”
太渊也知道她在找茬儿吵闹,无奈地笑一笑,伸手拎了那凳子放好,看着她。
被人这样看熊孩子一样地看着,沈濯又哼了一声,方道:“事情最糟糕的情况,是他们傻乎乎地找不到可以信任的向导,那就会靠着天上星辰指引,一路向西北行去。那就是进叠州,到合川。
“而最好的情况,则是他们能找到当地的向导,安全些。那就会索性在山里行走,顺着那一条山脉往北,到岷山的起点:岷州。”
沈濯看了一眼太渊,在他开口询问之间说答案:“我们去叠州、岷州和洮州的交界处:密恭。”
太渊迟疑了一下,问:“羌水过合川,通宕州,到武州。两位伯爷如今都在武州坐镇……”
秦煐会不会从合川顺江而下去武州?
“若你是皇后娘娘的人……”沈濯淡淡地看着太渊。
太渊双肩一抖。
“若你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从翼王出京就开始跟着他,那么,你对京城传来的消息,一定会有一种固化判断。
“这个判断会基于翼王离京之前的诸多事实。
“其中有一条就是:翼王殿下,曾经跟我,亲自击掌,发誓此生来世,永不相亲。”
太渊的脸色唰地苍白。
“所以,他们会跟你想得一样,认为秦煐会从合川出山,顺羌水而下,去找两位伯爷寻求庇护。
“可是,咱们都知道,他最有可能的,是想办法,去洮州。”
沈濯说到这里,腮上稍稍染了点粉嫩。
“所以,我们的人可以去合川,但在那里,最重要的不是寻找秦煐。而是观察有没有杀手在等他。如果有,那就最好了。直接拿下,丢给那些你说过的,陛下派出来寻我的人。”
沈濯的眼神冰寒似铁。
“若是能有个活口送进京城,我相信,以宫里那对蠢货母子的心计,不出手杀人都不可能……”
那岂不是直接把皇后和太子送到了陛下的刀锋之下?!
太渊的眼中精光闪过,敬佩地看了沈濯一眼,重重点头:“是!小人这就吩咐下去!”
但接着,迟疑了一瞬,似是不敢直视沈濯的眼睛,只管垂首低声,问道:“小姐却才所言与翼王的击掌为誓……”
沈濯的心头登时万匹神兽飞驰呼啸。
“太渊,阮先生身边的人,你排行第几?”
“……第三。”
“第一是百汇,第二是关元?”
“呃,不是。第一是天枢,第二是将台。”
“那好。你要是再问我一次这件事,你就回去换将台过来。”
“……哦。”
第四五零章 红白喜事
翼王已死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三天之内便吹遍了全朝上下。
京城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准翼王妃刚刚逃婚,啊不,“散心游历”离开京城。翼王遭遇劫匪,在边境线上丧命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而与此同时,东宫内的太子良娣黄娇娇,“重病不治”,香消玉殒。
东宫的丧事才办了一半,满京城的命妇们才去送了丧仪、尽了礼数,就亲眼看见建明帝铁青着脸大踏步进了丽正殿。
众人想到刚刚知道的“翼王已死”的传闻,彼此使着眼色,一个个迅疾地寻了借口,离开了东宫。
皇后娘娘正坐在后头,和乐康伯夫人、太子妃叶氏、太子良媛赖氏一起呜呜咽咽地垂泪。
建明帝好容易按捺住狂怒的脾气,刻板地命人:“请皇后偏殿说话。”
小内侍从后背到前胸都是吓出来的冷汗,急忙去传陛下口谕。
绿春追了进来,边喘气边小声地劝:“您先别急啊!消息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呢!您若是这时候金口玉言说翼王已死,那他在外头,活着也得被……”
建明帝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怒目瞪着绿春,舌绽春雷一声怒吼:“滚!!!”
东宫刚刚换的内侍侍卫,连带绿春本人,都吓得膝头一软跪趴在了地上:“陛下息怒……”
邵皇后在内殿,分明听见了那一声吼,加上进来传话的小内侍已经噗通一声瘫在了地上,只觉得喉头也有些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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