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吴兴时,已经被逼入了那样的绝地,沈恭竟然没有拿出来威胁沈信言同归于尽——
他应当是没有证据?
还是,他知道自己就算去云南,也仍有翻身的机会?
背后指使沈恭的那个沈利,他的背后究竟还站着什么人?
北渚心里有一丝丝的懊恼。
当年的眼光放得太远,却忽视了自己的老巢。吴兴卞山,沈氏一族而已,怎么会出了这么多在他掌控之外的事情?
品红见他发愣,忙又向前膝行两步,直起身子来,仰面道:“北渚先生,我们二爷和佩小姐真的有危险了,请大爷……”
北渚垂眸看她,像在看一个死人。
品红只觉得浑身发冷,心底重重一抖。
老鲍氏在那边重又呜呜地挣扎。
品红看了她一眼,牙一咬,越发直起了颈项:“北渚先生,若是大爷不肯施以援手,我们二爷只怕顷刻间便会成了左藏案的案犯!到时候,只怕大爷也脱不了干系!”
北渚冷冷地看着她,问:“对方想让大爷做什么?”
“去一趟大慈恩寺!”品红迫不及待。
北渚深吸一口气,呼出来,看着南边大慈恩寺的方向,冷笑一声,漫声命人:“送她们回修行坊。”
“北渚先生,先生!佩小姐已经被夭桃接到她房里去了!莲姨娘病入膏肓,今晚她家里人就会把她抬走!”品红急红了眼,终于把修行坊那所宅院里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北渚冷漠地回她:“那关我们什么事?而且,我们大爷是个事无不可对人言的主儿……”
说着,甩袖而去。
老鲍氏和品红被堵了嘴丢回了修行坊。
进家,老鲍氏被解了绑绳,拿了手巾,抬手一个耳光先抽在了品红脸上,恨骂不绝:“你这贱婢!竟敢出卖我!”
回手却急忙从怀里摸出了钱票,贪婪地低头看时,却发现只是五十贯!
顿时破口大骂起沈信言来。
品红捂着脸,刻毒地看了老鲍氏一眼,垂眸掩去恨意,却又低声急急劝她:“老夫人,咱们还不知道大爷的?他肯定会管的!您先把府里收拾了,越凄惶越好啊!”
老鲍氏手一顿,怀疑地看向她:“你还想骗我?”
品红跺脚:“老夫人,奴婢跟了您一辈子,身契在您的手里,即便是肖想大爷,也有那个自知之明!奴婢肯定是先替咱们自己家着想啊!他们那么聪明,真话不说几句出去,他们能信?”
老鲍氏哼了一声,心里已经信了三分:“你那哪里是几句,你分明是竹筒倒豆子都说了!”
“奴婢可没告诉他们究竟是谁让大爷去大慈恩寺的。”品红争辩。
“你也得知道啊!”老鲍氏啐了她一脸。
“哟!老夫人回来啦?事儿办得如何了?我们爷是不是过两日就能回家了?”
夭桃手里紧紧地牵着绷着小脸的沈佩,缓缓地走到她们身后,笑得寒气四溢。
老鲍氏和品红身子俱各一僵,回过头去,看着夭桃,面露恐惧。
“莲姨娘已经被她家里人接走了。我终于用不着管她了。我只管着二爷这唯一的骨血就好。”
夭桃的手稳稳地滑到了沈佩细细的嫩脖子处,抚弄,摩挲。
骇得三个人脸色惨白。
第四六二章 问陛下
“大慈恩寺是不能去的。”沈信言回头静静地看着北渚。
北渚点头:“尤其是刚刚被告知侍郎的祖上与苏侯有关之后。”
沈信言沉默不语,抬头看向窗外的香樟。
“忠武侯一案,举世皆知是冤案。”北渚加了一句。
沈信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陛下当年让我回京主审,我推掉了,袖手旁观……”
顿一顿,他回头看向北渚,“先生帮我查一查,当年一定要置苏家满门于死地的,究竟是二皇子,是陛下,还是旁的什么人。”
北渚没有半分犹豫,立即点头:“我去办。”
想了想,北渚觉得这件事还是沈信言自己拿主意比较好:“大慈恩寺那边,我们是假装不知道,还是怎么办?”
沈信言的声音有些发冷:“放着。秦家这一家子,在我看来,除了翼王,没一个好人。我不想做棋子,他们还非要拉我下水。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北渚听到这里,心下大定,举手长揖到地:“祈侍郎为天下苍生计!”
“我不喜欢你算计我女儿,我也不喜欢临波当年算计我女儿。”沈信言静静地答话,“但是她已经亲手了结了这件事。那我就再等等看。我希望你们都能明白,我不做事,是因为我女儿喜欢自己动手。如果有朝一日她不想自己动手了,或者不能自己动手了,那就轮到我沈信言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们,都不要后悔。”
怎么怎么就又扯到这件事上了?!
北渚先生苦笑不已。
看来,这件事要被沈家这位女儿奴记仇一辈子了。
抹抹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北渚先生嗐声道:“侍郎大人不要动不动就吓唬我嘛!毕竟我这胆子,是越来越小了。”
“翼王有消息了么?”沈信言斜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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