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命人请彭吉去盥洗,又命备茶点等物。
秦煐则长驱直入,到了二门外,命人进去:“跟净之小姐说,我找她。武州有信来,立等回音。”
过了没一会儿,沈濯领着玲珑走了出来,神清气爽,一看就恢复得不错。
秦煐含笑看着她,直接无视了玲珑的存在,忽然伸手虚虚一比,从沈濯的头顶划到了自己的胸前:“原来你比我矮这么多。”
这个,人!!!
沈濯气得险些跳起来,凶巴巴地问:“武州的信呢?”
秦煐笑一笑:“你看信回信总得要桌椅啊!”左右看看,问她:“咱们去哪儿?”
沈濯气鼓鼓地瞪着他,哼了一声,才一转身,前头引路,带着秦煐去了二门以内,挨着围墙的一所小小院落:“这是我姑父的小书房。”
这个小书房倒是与沈信言的书房很像,简单得很,两架书,桌椅,如此而已。
两个人在桌子两边对面坐下,秦煐才把厚厚的信封递过去:“彭吉送来的。说要见你,我没让他见。我猜着,你大约也不想见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二傻子。”
……堂堂的小伯爷,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二傻子?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把他介绍给我?让我嫁给二傻子你很开心吗?
沈濯一肚子的牢骚没法说,只好低头看信。
一目十行地看完,沈濯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有什么事么?”秦煐侧头看她。
沈濯把信递给他,然后解释道:“接到你的那天,我给各处去了信。唯有二位伯爷处,是人传的口信,没敢落纸。”
说着,看了玲珑一眼。
玲珑会意,立即便走了出去,将书房的门推开,自己守在门边,警惕地往四周看着。
这样一来,秦煐和沈濯两个算不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显示坦荡。同时也防止了有人偷听。
“我们一直不知道沈簪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即便到今天,我仍旧不太清楚,沈簪究竟是谁派来的。所以,我将我家姐妹之间的恩怨告诉了二位伯爷,并请他们在这件事上不要掉以轻心。因为冯伯爷既然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收了族妹做妾室,并将族外甥女当了嫡亲女儿养,就说明他本人在世俗道德底线等事上,不会有什么概念。
“但是他这么多年默默镇守西北、家国大义上不曾丝毫有亏,这就说明,他心中有一道线。我个人认为,这道线是肃国公。所以,在他那里,应该是唯肃国公之命是从。
“我想提醒二位伯爷的是,在吴兴我信美伯和万俟叔叔遇袭时,那守将恰也是肃国公的人。所以,肃国公对国朝,或者说,对大秦皇室,究竟有没有什么心结?
“这件事,我不清楚。但我想,二位伯爷应该能知道一点。我请他们回忆这个,并告诉我答案。
“因为,你遇袭的事情,万一不是沈溪做的,那就只能是肃国公。
“可万一连肃国公都没有动机,这件事,就麻烦大了。
“只要是已知的,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都好办。但如果是未知的……”
沈濯静静地看着秦煐。
“那西北这一仗,我不建议轻易动手。”
第四八八章 划清界限
秦煐看着信中的回复,再听见沈濯的话,心往下沉。
彭、曲二人说得非常清楚:肃国公对国朝、先帝或者陛下,没有半分可以生怨的地方。追杀翼王的事情,应该是皇后娘娘一时头脑发热搞出来的事情。现在唯一还没有明确的,就是皇后娘娘是通过谁跟西番取得了联系,并用什么代价说动了西番追杀秦煐。
这封信的发出时间,是在洮水事件的前面。
所以,回信的时候,彭、曲二人还不知道对秦煐的追杀已经到了动用一个军方百人队的地步,甚至这百人队里还有二十余名弓箭手!
沈濯已经低下头开始写回信。
秦煐垂头看着手里的信件,低低开口:“我本来还想去一趟瓜州阳关,去一趟沙州月牙泉……”
沈濯的手顿住。
阳关,月牙泉……
那是……那是……!!
“前唐王维的阳关三叠名传天下。至于月牙泉,太祖手记里提到过,想必,你也知道的吧?”秦煐还在低着头。
他捏着信纸的手有些颤,指节有些发白。
声音也有些发紧。
他在隐晦地邀请沈濯一起去,但他不确定沈濯会怎么答。
沈濯看了他的侧脸一会儿,低下头继续写信,低声道:“等打完了仗再去。现在太危险。”
秦煐看着她头顶蓬松闪亮的秀发,从面部到肩膀,都松了一半:“我们在益州的时候,彭伯爷曾经跟人谈起,现在最怕的就是北蛮和西番会勾结在一起。若是他们当真勾结在一起,最大的可能,就是联手吞并瓜州一带。所以,我不是要等打完了仗去游赏,而是要去那边坐镇。”
沈濯再次停了笔,慢慢地直起身子,神情凝重抬头看他。半晌,方问道:“你当真觉得,有人会为了杀你,里通敌国,背叛大秦?!”
秦煐沉默了一会儿,道:“这种感觉很奇怪,很难表达。我这次几乎算得上是被千里追杀。我不觉得自己有这个价值。但是偏偏对方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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