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吉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都在嘲笑秦煐的心理承受力:“就这么点儿事儿就脸色惨白了?你这还是被打击得不够啊!”
他以为秦煐是因为他被追杀一事无法理顺在纠结,背后的人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早晚那家伙会再次跳出来的啊!到时候再决一死战就是!
但秦煐沉默了许多,对他的挑衅不再有回嘴的心情。
“我说,要不你跟我回武州吧?你说的这些,虽然我能转述,但毕竟不能探讨。到时候,你和我爹、曲伯爷之间的交流,难道都靠我这么一趟一趟地跑么?朝里宫里,前尘旧事,还是你自己跟他们说比较合适,你说呢?”
彭吉拼命鼓动秦煐跟他走。
“陇右道行军大总管的驻扎地应该在鄯州。明日一早起行,我们一同出发。朱小侯爷回兰州,你去武州,我从河州走,去鄯州等他们二位。”
秦煐淡淡地说。
彭吉眼睛一亮:“这样好!”
又冲着他挤眉弄眼:“那今儿你还有工夫跟你那小未婚妻道别。我去补个觉,不扰你。”
又摆摆手拒绝了施弥的招待,果然回了自己的下处,昏天黑地地睡了起来。
道别……
秦煐紧紧地抿着唇,看向洮州府衙的内宅。
她那时一屈膝,就是道别了。
而且,是很坚决的,明确的,拒绝了。
秦煐坐在椅子上,望天,发呆。
……
……
隗粲予早就察觉了他的不对劲,遣人去内宅寻了玲珑说话。
玲珑正急得团团转,听见有人叫,离弦的箭一般就飞到了门外,一见隗粲予,双手合十晃一晃:“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您可算想起来找我了!”
隗粲予惊讶:“出事了?”
“可不是!”玲珑跺着脚,悄悄地把沈濯和秦煐的对话都说了,急着问道:“先生,这可怎么办才好?!”
事情又回到了老路上!
小姐又开始嫌弃翼王殿下的皇子身份!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隗粲予捻着须想了许久,笑一笑:“虽然看似回到了起点,但其实并不是啊。”
玲珑一愣:“不是?”
“当然不是。小姐之前可是对三爷并无一丝好感,甚至还觉得以三爷之蠢,沈家会被他连累。所以才咬紧牙关不肯跟三爷有交集。”
隗粲予微微地笑,“可现在,小姐不仅肯帮着三爷,而且,还把自己最厉害的护卫人手都要送给三爷。
“这是好事儿。”
“可为什么我瞧着三爷好似更加灰心了?”玲珑不解。
隗粲予笑了笑:“一时灰心而已。别担心了。小姐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三爷那里,我去看看。”
……
……
“三爷,我们小姐的话都说得这样明白了,您该放手了吧?”隗粲予笑得有些吊儿郎当,坐在秦煐对面玩扇子。
秦煐有些冷漠地抬头看他。
“我说过,净之不肯沾我秦家这个泥潭,我明白,理解。”
隗粲予挑眉:“然后呢?”
“但是她和她爹爹从一开始就身在局中,若不是我,便会有他人。与其是他人,还不如是我。”
秦煐重重地吐了口气出来。
“啊呀呀!都到了这一步了,三爷还打算死缠烂打么?”隗粲予双眉乱抖,满脸惺惺作态。
“你那表情假得连府衙的耗子都没眼看了。”秦煐朝天翻个白眼,转开了脸。
隗粲予呵呵地笑,恢复了正经:“我们小姐心思顽固,极难动摇。三爷若是只想要个明媒正娶,那便只需要一纸赐婚。但若是想要琴瑟和鸣,那就非坚韧不拔不可了。”
“净之不是寻常女子。”秦煐说了这样一句。
返回头来,又冲隗粲予抱拳欠身:“我须得离开,才能再回来。净之胆子太大,先生酌情劝着些。对我等来说,这世上太多的事情都是未知的。她自己说的,已知的问题不是问题,未知的才是。若非十分确认,先生请勿让她轻易涉险。”
说到这个,隗粲予有些无奈的摊开双手:“我哪里管得住她?只能应承三爷一句话:我必尽我所能。”
拜托不管用,秦煐换了威胁。
“嗯。净之不是说过?先生是她的西席,她在哪,先生在哪。”
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隗先生你只怕也就跟着三长两短了。
隗粲予顿时吹胡子瞪眼起来:“如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小小的孩子们,都开始对先生不敬!还威胁得都这样轻描淡写、理所应当!”
真不愧是天赐的良缘!
哼!
……
……
朱凛一直到临走,也没找到机会单独跟沈濯说话。
但是当着许多人,沈濯来给他们送行时,倒是眉目带笑着跟他亲切地道别:“凛表哥你要给姨母写信啊!儿行千里母担忧,你这样躲着姨母,可够得上不孝的罪名了哟!”
朱凛被表妹教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红着脸答应,又道:“微微,我也会给你写信的。”
沈濯抿唇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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