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呀!你这意思,是说朝廷眼红你挣了钱,所以来抢你的东西?那你是挣了多少钱啊?等下!我怎么今天临出门时听衙门的钱粮师爷说,这十年间,这间矿场一直在亏钱,根本就没有什么税赋交上啊?”
沈濯大呼小叫。
龙六爷脸色一变:“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沈濯才不理他,扇子敲敲自己的额角:“啊对了!我恍惚记得,朝廷给人开矿的许可,应该是有时限的吧?这个矿的时限是到何时的?”
龙六爷的脸色越发铁青起来,看向易县令,大声责道:“易明府,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易县令冷冷地看着他,忽然明白过来此人为何昨天要送他钱帛美人了,哼道:“本官过的永远都是朝廷的河,你不过一个开矿的商家,你倒是说说,本官用了你的哪一座桥?不就是两个女人一箱子钱么?我收下是因为想看看你想玩什么花样!”
沈濯睁大了眼睛看向易县令,长长地“哦”了一声,又指回龙六爷:“昨天我来了一趟,被你的人赶走了。然后你就立即跑去拍县令的马屁。结果拍马屁还拍得这样趾高气昂——不是你到底是谁啊?”
龙六爷脸上的狰狞一闪,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背到身后:“益州人,姓龙,人称六爷。更多的,告诉你,你懂么?”
益州?
沈濯高高地挑起了眉毛,定定了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扇子在手心里一敲:“姓龙?龙这个姓儿,也是你能姓的?你跟京城的哪一条龙有亲啊?”
矿场所有的人,脸色都跟着一变。甚至那些拿着刀枪的兵丁们,都有些惶惶地往后退了半步。
龙六的脸上显出一丝矜持。
可还不等他开口,沈濯悠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今儿一早还在问,你这个敢姓龙的,若在家中并未行六,那你这个六是跟着谁排的?天下唯一的那条真龙么?”
说着这话,沈濯还坑人地冲着京城方向抱了抱拳。
龙六的脸色苍白起来:“姑娘,话不能乱说……”
沈濯看着他的脸,歪着头笑:“陛下有五个皇子,你就管自己叫龙六爷,你这用心,昭然若揭啊!我乱说什么了?我陈述事实嘛!”
“姑娘,你想抢在下的矿场,不妨把名号明白亮出来!也让我姓龙的看看,惹不惹得起!”龙六的脸色阴沉下来。
沈濯冷笑一声:“就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字?”
易县令等着沈濯闹完了,手一挥:“都拿下!”
“凭什么?!”龙六胖成球的双手一伸,大吼一声,倒是有了那么点儿气势。
沈濯呵呵地笑,仰天细数:“瞒报税款,凌虐人命,伪造公文……哪一条都够你死十次的……”
龙六的脸色轮番巨变。
他还想狡辩时,沈濯已经不耐烦了:“你在这里采的是水下矿,却没有任何专门的器械,人命死伤简直是板上钉钉。
“这个矿到底多稀有多难采,旁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那一块石头就价值千金,你却连年上报都是赔钱。
“洮州刺史都换人两个多月了,你还没去换公文,你手里的还能有什么仗势?不就是一个前任的益州官员么?他去了京城,你以为你就能鸡犬升天了?
“行了我跟你个小喽啰废的哪门子的话?全都给我拿下!有反抗的,格杀勿论!”
易县令跟着断喝:“全体锁拿!”
兵丁们刚才却听见了“前任益州官员去了京城”,不由得有些犹豫。
国槐大踏步上前,长刀一摆,喝道:“还不束手就擒?等着被劈成两半么?”
龙六看着长刀,心底挣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高喊:“我真是皇子门下……”
沈濯快乐地挑眉:“哪位皇子?!快说!快说快说啊!!!”
看着她灼热的目光,龙六忽然紧紧地闭上了嘴,同时打了个寒战!
她真的在盼望着自己说出主子是谁!
若真的说了,自己这条烂命也就算了,家里那一屋子老小……
有管事的却还在拼死抵抗,同时大喊:“易县令,一个小小的女子,说不准是什么人冒充了官属,你不要上当!”
沈濯掏了掏耳朵,哼了一声,板起了脸:“这世上的女子,肯来冒充我的,大约还真没有!”
龙六噗地一下子软在了地上。
若说这天下有什么小娘子是女子们都不肯冒充的,那恐怕就只有——
户部侍郎沈信言那位被赐婚给生死不知的翼王、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出京散心”的独生女儿:沈净之!
跟着翼王被一路追杀,还受了重伤,竟然还有精神跑来临洮……
龙六颤巍巍地趴在了地上,绝望地嚎哭:“净之小姐,饶命啊!求您看在令尊曾领益州的份儿上……”
沈濯一口呸过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就你这种欺上瞒下、枉顾人命的东西,若是我爹现在还在益州,他能碎剐了你!”
龙六身子一抖,鼻涕眼泪地抬起头来,咬牙切齿起来:“净之小姐,若是半分香火情都不讲,那小人本来能给你的好处,想必你是拿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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