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和长公主自然是慈善人,都极愿意把人往好处想。可妾身的丈夫却是管了一辈子刑狱,对于这种异军突起却又钟灵毓秀之人,都会带上三分审慎。
“可巧儿,前两天这几位新嫁娘回门之时,妾身的丈夫就收到了一纸匿名的诉状。”
庄氏顿了一顿,看了甘棠长公主一眼。
甘棠长公主的神情果然微微一变。
“状子的原件自然是在刑部,拙夫仅仅出于对皇家名誉的珍惜,誊抄了一份暗暗存起。寒家一直在等,看看是哪一位贵人先行召见。既然长公主殿下是头一个觉出不对头的,那妾身就将这个消息先给您。
“之后这件案子该怎么审,审谁,审到什么程度,那就由您跟上头的各位掂掇了。寒家说白了,做得是您家的官。这天下,也是您家的天下。您家想让这件事怎么了结,那就怎么了结。毕竟,这都是您家的私事。”
庄氏说着,脸色发白,手指轻颤地递了一张纸过来。
甘棠长公主眼角微眯。
庄氏苦笑了一声:“若不是事情太大,长公主殿下,妾身一个无知的妇人,哪敢掺合这等事?拙夫原本是想来找驸马的,可又觉得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甘棠长公主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那张纸,默然片刻,纤手轻夹,那张纸上的字句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长公主必要仔细思量的。妾身告辞。”庄氏就像是终于把烫手的山芋丢脱出去一般,镇定从容全然不见,礼节粗疏地站起来微一福身,匆匆而去。
甘棠长公主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张状纸,睫毛一抖。
“难怪跑得这样快……”
第五六六章 丧心病狂VS刻薄无情
甘棠长公主给秦家下了帖子的事情,沈濯是知道的。
然而后续发生了什么,她却一无所知。
所以,当她发现秦辞那件事便如泥牛入海一般,忽然间再也没有人提起,她觉得有些诡异。
更让她觉得诧异的是:朱冽两口子都被拘在了长公主府,各种借口不让他们二人出门。
哪怕是她光明正大地去请朱冽出门赏雪赏梅,都被婉言拒绝了:“年下忙。长公主疼儿媳妇。如今上头两位一个怀着孩子一个带着孩子,便只有清江侯小姐能帮着长公主打点府里的事务了。”
“这是怎么回事?结了亲反而不来往了?”沈濯越想越发闷,便去问孟夫人。
孟夫人沉思了许久,才摇头道:“甘棠长公主的性子既不像太后率性,也不像先帝那样温厚,说得直白些,倒有些跟她胞兄、当今的陛下相似,很是精明。结了亲就是结了亲,她这会子撇清也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她这个举动,必是在隐晦地提醒你,她上回见秦家的人,遇见变故了。”
“那这变故必定小不了……”沈濯的神情有些凝重起来。
“煐儿那边有什么消息么?”孟夫人动不动就忍不住往西北联想,心惊胆战。
沈濯有些发怔:“没有啊……听说快进逻些城了。前阵子还整治了几个动摇军心的家伙。这些您不都知道么?”
“这些消息都是洮州那边的官报,我这不是以为你们私下里还有其他联络么?”孟夫人有些抱怨。
沈濯扶额苦笑:“这已经是军中迅鹰能送回来的最多最快的消息了。我又不是神仙,我哪来的本事连西番境内的事还比旁人知道得多一些?夫人又乱来。”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事呢?
沈濯和孟夫人师徒两个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等到沈信言晚上回家,沈濯才去了书房将此事相告,又探问:“甘棠长公主历经两朝,风浪也见了不少,又是陛下的亲胞妹,这些年圣宠隆盛。这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她陡然间做出这等姿态来提醒我小心?”
沈信言和北渚先生对视一眼,彼此发现对方的脸色都变了。
不会这么快吧……
“我请先生查的事情……”沈信言询问地看着北渚先生。
北渚眉心微蹙:“虽有进展,却无实据。”
沈濯的心里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信言和北渚再次对视一眼。
顿一顿,两个人忽然同时站了起来,然而沈信言终究还没有北渚不顾形象——北渚噌地一下就蹿了出去,到了门边回头咳道:“我马上去问问进展到哪一步了,很快回来。”
沈濯眯起了眼睛:“爹爹!”
“咳咳,这个……”沈信言格外难以启齿。
沈濯双手负后走到他身边,仰头看看父亲冒出了不知道多少根白发的鬓间,心底一软,哼了一声,坐在了他身边的椅子上,撅起了嘴:“到底是什么事儿?”
……
……
三天后。
甘棠长公主去了一趟寿春宫。
一声不吭地把东西递给了太后娘娘,甘棠坐在旁边,一向平淡的表情变作了苦恼:“此事我想了三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后娘娘抖了抖手里的那张纸,冷笑一声:“这等拙劣的挑拨手段,你看不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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