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摇摇头,笑道:“爹爹你还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吗?我作为你最心爱的女儿,哪一个白痴冲着我动手之前,也要考虑一下你掀翻桌子之后的局面啊。”
沈信言苦笑起来,转向北渚:“先生想个法子,转移一下京城的注意力吧?”
北渚拈须,迟疑了一下:“我倒是有几个消息,放出来就能把水搅浑。但这些消息一旦放出来,朝野震动,于如今西北的战事可并无好处啊。”
把水搅浑?
沈濯笑嘻嘻地拍拍手,眼波流转,却是寒气森然:“这事儿我擅长。”
沈信言和北渚有些莫名地看向她:“嗯?”
懒懒地看向长乐坊方向,沈濯冷冰冰地弯起嘴角:“内宅手段,我不屑于使,却不等于不会。”
不过两三天,街头巷尾,忽然悄悄地流传起了一个童谣。
“若得双生子,王上加个白。”
王上加白,是皇。
这是最粗暴简单,最没有节操的,挑拨的谣言。
因为,卫王妃的预产期,就在正月里。
而太子的东宫,却一个有孕的妃嫔都没有。
所以,邵皇后听见这个童谣,几乎要立时疯了!
这是在挑拨太子和卫王的兄弟之情!
这是让皇帝和太子一起猜忌卫王!
究竟是谁?!
这样盼着天家骨肉相残?!
邵皇后匆匆地赶去御书房见建明帝,却被小内侍拦在了门外:“陛下正在议大事,娘娘请回吧。”
“大事?跟谁?我怎么不知道有哪位重臣入宫了?”邵皇后现在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对着拦阻的小内侍口不择言起来。
跟着的甲申忙悄悄地拉一拉她的衣襟。
邵皇后这才惊觉自己在“窥测”建明帝的“圣踪”,忙又换了一副笑脸:“本宫也有些急事要见陛下。若是等陛下忙完,你帮本宫通禀一声。”
小内侍恭敬地叉手欠身:“那是自然的。还请皇后娘娘放心。”
……
……
御书房里。
建明帝神情阴冷。
“……照着净之小姐那天的提示,老奴试着往那两个方向查了查。卫王殿下近日来足不出户,唯有邵小公爷去探望过两三回。也是说说话、喝喝酒就散了。如今给卫王殿下办事的人,穆长史、秦侍郎与肃国公并无往来。
“然而之前各府的女眷往大慈恩寺跑得忒勤,老奴命人去查探了,消息暂时还没都回来。
“至于肃国公……现下的几处,几乎都跟他老人家有或多或少的关联。老奴还查到了他府上的讯鹰和家将,近半年来出入频繁……
“尤其是宫城之内的那次刺杀。沈溪乃是老公爷从陇右接回来的,若是交接前有个闪失,总归算是老公爷的差事没办圆满。可是一进宫,沈溪就被杀了。
“至于进宫路线。就在沈溪进京前两天,东宫一个护卫跟太子爷提了提安福大公主,说到了千秋殿的白梅如今都无人赏了,门前冷冷清清。太子爷便与皇后娘娘闲谈到这件事。也因此,内廷尉司押送沈溪时,选了那条路。
“而那个护卫,乃是十年前国公爷的帖子送进卫军的。”
第五九五章 让她折腾
建明帝沉默了许久。
“肃国公多大了?”
绿春躬身:“七十有五。”
“他是三朝老臣,朕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着大兄,残害朕的子嗣。”
这个话,就是不相信二皇子牵涉其中了?
绿春轻轻喟叹,低声道:“大约是当年,看着那一位长大,心中过于念旧了罢……”
建明帝再度陷入沉默,许久,摇头:“这个动机不充分。绿春,你仔细查查肃国公的底。包括他的妻子,夭折的那个神童儿子,还有手下的将领幕僚。这是皇祖父手里使出来的老臣,朕不能不弄明白就办了他。”
绿春垂眸称是。
“不是已经很久不上朝了么?眼看着过年,让太子过去探望一下他的这位太子少保,送些年礼去。顺便,送些宫里的吃食。”建明帝漫不经心地吩咐。
绿春听懂了这个话,心中一跳,再答一声是,就要退下。
“沈净之自己去的大慈恩寺?”建明帝忽然转了方向。
绿春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微笑来:“是,起头儿看着像是去骂街的。结果怒气冲冲进去,瞅见一院子小沙弥,大约明白了过来,就没说话。后来那位自己绷不住先开口,就被净之小姐挖苦了几句……”
正待要滔滔不绝地往下说,建明帝打断道:“信言不知道?”
“不知道。罗氏病了,沈学士当时正陪着看大夫。听说之后立即让北渚跑了一趟,把净之小姐叫回去了。”绿春老老实实地说。
建明帝抬头看他:“沈净之回去挨罚没有?”
绿春抱着塵尾缩了缩肩:“沈学士什么时候舍得罚过净之小姐……”
建明帝默然颔首,手指轻轻地在桌案上敲了敲,过了一会儿,方道:“找个人,催一催秦倚桐,让他赶紧把豫章的案子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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