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瓶颔首:“去了。应该是跟吉少卿吵了一架,走的时候脸色灰败、脚步踉跄。吉少卿家里人口极简单,我们的人只能在外头看着,听不到详细的。”
“吉隽会说话,会做人,八面玲珑。做官这么些年,他还没有真正得罪过什么人。但佟家除外。”北渚神情冷淡。
孟夫人指尖颤了一颤:“当年小姐入宫……”
北渚深吸了一口气,又悠悠呼出:“是有人挑唆了二小姐,然后采选使才知道嘉兴有个她。”
沈濯奇道:“阮先生是什么时候查到的?”
“三个月前。我往佟家埋的人,听见了佟大老爷夫妇私语,说到了这件事。”北渚垂眸,从头到脚都是寒霜。
三个月前……
那不就是过年期间?
看来,就因为父亲被软禁在宫中,隗粲予又去了西北,北渚先生的诸多心事都埋了起来,无人可诉。
“那么那个挑唆的人,又是谁?”这件事,孟夫人是一定要追究的。
北渚没有看她:“尚未查到。然而听佟家夫妇说这件事的口吻,并算不得是精妙布局。这一回,应该就能问出来了。”
大通被挤到生死边缘,自然会求到该求的人跟前。到时候,北渚先生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沈濯终于明白过来,这一次原本只要把大通打残就好的布局,为什么北渚先生要下这么狠的手了。
不过,既然是给先吉妃报仇,那不论北渚想怎么做,沈濯都不会说一个不字,反而会好生地帮帮他的忙。
“既然如此,东市那条街,先生如果需要,也请不要客气。”
沈濯很和气地给北渚先生又出了个坏主意。
孟夫人有些迷茫:“东市那条街他们应该知道是你的,怎么会上当?”
“大通的根基不在京城,而在江南。他们也是三年前才开始把手伸进了京城。如今我的力量,仅止于京畿道。但是若有东市那条街……只要绕上两三个圈子,就不愁佟家在江南不上当!”
北渚双拳紧握,狠狠地一咬牙,站了起来,双手振袖,向着沈濯长揖到地:“多谢净之。”
孟夫人看着北渚先生带着净瓶一路疾行跑了出去,转向沈濯,有些迟钝地问:“你是不是想让人放出风去,说东市那条街后继乏力,然后找江南的几家大商装作来赶便宜,送了钱入京跟你合作……然后再坑大通一把?”
“或者用东市的店铺做抵押,跟江南的大商们借钱。只提一个条件:大通在京城信誉不佳,想跟我合作,就要把钱都放进国家银行。”
沈濯笑吟吟的。
坑大通啊,她前年制定国家银行方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而且,甚至都在建明帝那里挂了号了。
“自从有了国家银行,大通已经过得十分吃力。江南的商人们虽然彼此之间有三分故乡情面,但利字当头,谁跟佟家也没那个交情要抱着他一起死。所以若是这个条件放出去,只怕江南大商会纷纷以此为借口,离开大通。”
孟夫人是大通的老东家,这种事又怎么会难得倒她?不过瞬息间就想明白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前头我一直在等。东市这条街是最好的机会。这一次就算没有章娥这件事,我也会跟阮先生孟夫人商议一下,看看你们想要大通残废到什么地步。”
沈濯悠然笑着,随手端了热茶去喝,“我信明伯在江南那边早就做好了准备。我这个条件一提,他就会跟胖一他们一起放出风去,警告江南那些商人,好好地看清楚风向!”
孟夫人怔怔地看着沈濯:“你是什么时候……”
“回吴兴祭祖分宗那一次。”沈濯弯了弯嘴角。
她已经等了一年多。
若不是赶上了西北这一仗,怕是她早就动手弄死大通了。
二人正说着,净瓶从外头又转了回来:“小姐,小姐!外头新送来的消息,修行坊沈主事,带着食盒,去大理寺看望令祖父了!”
……
……
佟大老爷是被抬回家的。
吉大太太和佟静姝围着面如金纸的佟大老爷哭得肝肠寸断。
佟家其他房头的人都来看望了一回,嘴里劝慰,脸上却纷纷流露出兴奋——若是大房倒了,那这分家业自己可就能想上一想了!
章娥在旁边陪伴帮扶着佟静姝,自是将这些人的嘴脸看了个一清二楚,心里顿时萌生了退意。
不论是不是沈濯出手,大通这一回,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自己原本是来求他们帮忙的,可这样看来,他们能帮得了什么忙?!
还不如暂时回去蔡家,一口咬定一定要给蔡履守节,只怕还能拖上一阵子……
佟家三老爷来看了看热闹,转头便看见了章娥。
这样娇艳鲜嫩,可比自己院子里那一群都强!色心陡起,再难按捺,觑着吉大太太和佟静姝正伤心得晕头转向,悄悄地上前几步,站在了章娥身侧。
用力一吸气,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处子幽香!
虽然梳了妇人发髻,其实竟然是个雏儿?!
佟三老爷觉得这一回自己可算是捞着了,涎着脸,慢慢地挨近了章娥,压低了声音调笑:“这位小娘子,你是哪个啊?可是我那大兄新纳的妾室?啧啧啧,真是我见犹怜……”
52书库推荐浏览: 金无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