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一顿,道,“不过,竺相所言有理。那孩子一向跟谁都不亲近,本宫出马也未必奏效,反而会……”
打草惊蛇。
竺相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暗暗叹息,皇后娘娘只要不涉太子的储位,好在还有三分理智。因说道:
“前阵子臣听说大理寺内的牢房里有些莫名的小变动,臣一开始还奇怪,既然臣不曾动手,那是谁在提前布置。如今看来,必是卫王殿下未雨绸缪了。这也是好事。
“如今娘娘既然对殿下身边的人不放心,臣就去查查看。总归是咱们的嫡出皇子,安危是第一条的。若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臣自会及时通知娘娘。”
邵皇后愣了一愣,这是——
“竺相是让本宫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着么?”
竺相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臣刚才得到消息,吉隽已经开始审理沈氏苏姓案了,而且,今天已经退堂了。”
退堂?!
邵皇后愕然,偏头看看旁边的刻漏,莫名道:“如今也不过巳正,他今天就已经审完了?都审了些什么出来?”
“沈家藏着一方雕有苏氏族徽的古玉,可证沈恭一支身份。”竺相弯了弯唇角。
邵皇后长长的翠眉蓦地一挑:“是沈利到了公堂才说出来的?”
竺相的笑意越发明显:“正是。”顿一顿,索性笑出了声,“不仅说到了古玉,还说到了苏氏的族谱。”
“那吉隽现在是不是已经带着人去搜修行坊了?”邵皇后目光大亮!
原来沈洁去修行坊沈家是做这个去的!
二郎思虑果然周全!
“不曾。”
竺相仍旧带着满满的笑意,轻轻地捋着自己已经白了大半的长髯。
“娘娘勿急。吉少卿是受皇命,秘审此案。照说,应该无人知道案子审理过程中的细节。如果沈利在公堂上公然指控沈家有那么个物证,想来,他早一天去搜迟一天去搜,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而且,这方玉,究竟是该去修行坊搜,还是去崇贤坊搜呢?吉隽虽然奉旨查案,不用跟左正卿或者老夫交代,但却必须要跟陛下交代。
“他不会贸然带人上门去搜物证的。
“除非,陛下已经答应他,可以将此案公开审理。
“所以,此时此刻,他已经进宫来请旨,才能进行到下一步。
“而老臣,也正想看看,陛下对这件案子,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第六六一章 能臣
“将军将到朕这里来了。”建明帝脸色阴沉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吉隽。
吉隽口中连道惶恐,整个人都伏在地上,让旁人无法窥见表情,纠结无比道:“陛下,沈利当堂指出有物证。这证据如今就躺在沈家。臣不搜,别说沈利不服,疑点明摆着,只怕后人都不服。可若是搜,不管是沈信诲还是沈信言,都是朝廷的官员,案子不公开,怎么搜?”
顿一顿,咬了咬牙,低声道:“更何况,这个案子,那物证应该是在沈信言的宅子里才对。”
建明帝哼了一声,转开目光。
西北最后一战马上就要打响了。他若是这个时候让人去搜沈信言的家,那简直是自甩耳光,寒了西北几十万将士的心!
“去搜沈信诲的宅子吧。沈利的那个堂妹沈洁不就住在修行坊?朕觉得那个所谓的物证应该在修行坊才对。”
建明帝淡淡地说着,抬起了头。
吉隽闻言愣了愣,趴伏在地上没有抬头,半晌低声答道:“陛下明鉴。”
“拖一拖,再过几天。”
等西北打起来吧。也许大家的目光都放在西北战报上了,就顾不上京城这样一件小小的案子了。
建明帝有些后悔了。
若是三郎仍旧是之前那个胡闹的样子,跟二郎的心机城府比起来不相上下,自己还能把沈家的案子掀出来,压他一压。可那个方略明明白白地显示了三郎的志向和本领!
这样的儿子,自己若是再起了压制的心思,让朝廷内外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有机可乘冲着他下了爪子,那以后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
沈家这个案子,湮了就好了。
失策啊……
吉隽伏在地上,却有不同的意见:“臣想两边都搜一搜。陛下觉得如何?”
建明帝眯起了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这件事有风有影,还是要查个清楚明白的。今日过堂,臣有一种感觉,这个案子,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兴许,沈恭真的跟苏家在云南的一支有瓜葛。”
吉隽的声音有一丝竭力隐藏却又没藏住的颤抖。
建明帝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你是说,沈家原先果然是姓苏的?”
“陛下!”吉隽咬着牙猛地抬起了头,满面都是冷汗,眼底也有恐惧,“这个案子不是空穴来风!臣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否则,不仅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也给后人留了无数攻讦沈家、臣,和陛下您的借口!臣不能冒这个风险!”
建明帝的眼睛眯了起来:“风险?”
“当年吴兴一案,沈利携妻子儿女和堂妹沈洁出逃。这一回,沈利不顾生死回京首告,沈洁堂而皇之住进沈家。可是沈利的妻子和儿女呢?在哪里?是幕后之人扣为人质了,还是远遁江湖等着日后卷土再来?都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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