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医何时说的?祖母和太爷爷知道了么?”沈濯问道。
苗妈妈仔细禀报:“上回大爷回家不是呆了三天么?临走时问问了大夫人的情形,虽然没说什么。但第二天崔太医就直接上门,不令打扰旁人,只说是大爷特意去拜托他来给大夫人瞧瞧。
“崔太医一搭脉就说恭喜是个哥儿!后来说夫人虽然底子虚,但好在从孕初期开始就调理得好。如今已经可以用一些虫草了。只是不能过量。”
说着,伸手摸了摸汤碗,端了过来:“这是用几种菌菇和虫草熬的汤,管保没有荤腥,不犯忌讳。厨下炖了两盅,您一盅,老夫人一盅。已经能喝了。”
罗氏欣然把汤饮了,见沈濯伸着脖子看,忙道:“不是不给你喝,这东西倒是小孩子不能用。”
说着,又拉着她絮絮地嘱咐起其他的事情。这个齐衰的孝期有一年那么长,她怎么舍得让她心爱的小女儿真的受那没必要的苦?
紧紧依偎着母亲,沈濯耐心地听着那些慈爱温柔的唠叨,一一点头答应。
看看罗氏有了倦色,沈濯方才告辞:“娘歇会儿吧,弟弟离出生还早着。这些东西日后再做也来得及,不要伤了眼睛。过一时不那么累了,出去走走,看看绿树红花,心里也敞快些。”
罗氏颔首,顺从躺下,挥手:“去吧去吧。我都知道。”
沈濯这才安心转身离去。
罗氏在她背后,和苗妈妈一起,露出欣慰神情。
出了朱碧堂,心情已经平静下来的沈濯命茉莉:“叫净瓶。”
……
……
卫王府。
建明帝命卫王自省,然后上禀心得。
卫王思前想后,三日后写了奏章,说反思自身,德不配位,请削王爵。
建明帝将奏折留中,近期却频频召见太子。
东宫良媛赖氏最近接连侍寝,皇后大喜,隔日便赏赐抚慰。可还没等赖良媛恃宠而骄作威作福,太子妃却先病倒了。
邵皇后一边遣太医去仔细医治,一边却狠狠地拒绝了带着长乐县主去请安的姬美淑,传话的内侍当面告诉姬美淑:“让卫王自己来!送个什么都不懂的外邦媳妇和三个月的奶娃娃来,以为本宫就轻轻放过了不成!?”
卫王越发憔悴支离。
姬美淑急得几乎要端不住自己的温顺,却很清楚自己解决不了问题,背后拉着穆婵媛的手,声堵气噎,哭得几乎要死过去:“怎么办?怎么办?!”
穆婵媛咬着嘴唇,两只手焦灼地在自己的小腹之上来回抚摸。
“穆孺人,殿下这是心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治不了。可是你知道,殿下所有的事情都不瞒着你,你都知道!穆孺人,这该怎么办才好?你现在有身孕,什么都不能做。可是我能!你告诉我,究竟应该怎么做?”
姬美淑磕磕巴巴地说着汉语,对着穆婵媛,一脸哀求。
穆婵媛的脸色阴沉,低着头,一字不发。
穆婵媛一直都知道,这个新罗公主,她的外族出身决定了她在大秦和卫王府的地位是特殊的,也就是卫王不可能真的把机密事交给她去做。恰恰因此,她对自己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威胁。
她只不过是卫王殿下对外表白自己对皇位没有野心的一个挡箭牌。
但她能够肆无忌惮地对卫王好,纯出胸臆,不带任何私心杂念……
“我本来想等显怀……”穆婵媛吐了一口气出来,抬起头。
那样一来,自己扶着微凸的肚子往皇后宫中一站,一旦再被皇帝瞧见;那王爷以往所犯的一切事情,应当就都能过去了……
可是现在……
“宫里传来消息,西北决战在即,最迟不到十天,就会有捷报传来。到时候,一切就都会见分晓了。”这是昨天晚上自己去劝慰卫王的时候,形容枯槁的卫王轻笑着告诉自己的。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穆婵媛微微闭了闭眼。
拼了!
她站了起来,整顿衣衫,对着睁大双眼的姬美淑,恭敬严正地屈膝拜了下去:“妾身去更衣,入宫,求见皇后娘娘。还请王妃替妾身瞒着殿下。”
姬美淑怔住:“呃,好,好的。”
第七九三章 日暮(上)
穆婵媛的动作一向利落。回到自己的住处,立即便换了正式的衣饰,又叫了内侍来仔细吩咐:
“我要即刻入宫一趟。原本今日我请了我父亲、母亲来府中小坐,现在看来,只怕那个时辰我还没回来。你让他们在我这里稍坐等我一等。我办完了事情立即就出宫,不会耽搁太久。”
想了想,又把一个包袱拿出来交给内侍,含笑道:“他们若是等得无聊,你就把这个给他们看。这是我这阵子亲手给他们做的。”
内侍觉得异样,却又不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儿,只得连连笑着答应。
穆婵媛只带了一个侍女,也不再跟姬美淑辞行,便直接去了皇宫。
按照她的品级,原本没有卫王和卫王妃领着,便只能等候诏见。但毕竟是有孕之身,侍卫内侍们跑得飞快,不过半刻就有内侍来引着她坐了软轿,直奔清宁宫。
邵皇后冷冰冰的坐在上首,咬着牙根,低声问甲申:“知道她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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