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明帝二话不说,撩袍下殿:“备马,朕要去肃国公府!”
绿春在后头急忙高喊:“备马备马!”
殿中众臣面面相觑,眼看着建明帝大步流星便出了宣政殿。
“竺相,陛下驰马过去,咱们可都追不上。这……”宋相往竺相跟前凑了凑,轻声请示。
竺相轻轻颔首:“我请太子去看一眼吧。万一有事,也好有个人劝劝。”
“如今领着京畿卫的陈国公,不如请他老人家也跟着一起随后过去,毕竟护驾要紧。”宋相再添一句。
竺相看了他一眼,顿一顿,点点头。随即朗声对众人宣布散朝。
命人火速去通知了太子和陈国公,竺相似笑非笑地看着宋相,轻飘飘又问道:“宋相那好门生,如何陛下到现在都还不放人?非把集贤殿的那部大书编完么?”
并不等宋相答言,拱拱手,在一众亲信的拱卫下缓缓而去。
宋相深吸一口气,阴沉沉看向竺相的背影。
翼王即将挟滔天军功而归,东宫的处境可想而知。竺家老儿竟然还有心思挑拨自己和沈信言,他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肃国公府。
肃国公跟建明帝同时拿到了战报。
“呵呵,赢得很漂亮!嗯,王庭那一支屠尽了,甚好啊甚好!西北十年没有战事了!哈哈哈!”
瘦成了一把骨头的肃国公眯着眼看战报上的消息,十分喜悦。
旁边围着的家将们彼此对望,眼中除了伤痛,还有焦急。
不能让老公爷看到冯毅的死讯!
可是肃国公一眼便溜到了战报的最末尾——这是所有战报的习惯,最后一段,是战死的将官名单。
“冯毅!?”
肃国公的手抖成了风中落叶,刚刚有了些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子羌,战死了?”
家将们强忍着眼泪,劝:“将军难免百战死……”
“胡说!子羌最擅乱战,临敌机智还在我当年之上!这样大的战场上,左右前后那么多护卫,怎么可能战死?不,不不不!这中间必有缘故!说!是不是有人在他背后放了暗箭?!”
肃国公额上青筋暴起,睚眦欲裂,大吼着从病床上跳了下来!
家将们七手八脚扶住了他,让他坐了回去:“公爷,公爷您别急!”
“送信的是哪个?!叫上来!”肃国公咬紧了牙,低声怒吼:“老夫要亲自问!这是秦家又要过河拆桥么!?”
家将们面面相觑,叹口气,命人把送信人叫了过来。
“你是何人?子羌战死时,你在何处?!”盛怒之下的肃国公虽然瘦小,一身威势却与当年领军时不相上下,满面杀气、虎威冲天。
送信人听了这句话,热泪夺眶而出,举袖狠狠一抹:“小人是伯爷亲卫,伯爷殉国之时,小人就在十步开外。”说着,一把扯开上衣,只见前胸上右肩窝裹着白布,隐隐还在渗着血。
这应该没错了。
肃国公缓了面色,沉声道:“子羌是怎么死的,从实道来。”
送信人眼圈儿一红,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伯爷是为了公爷死的。”
众人色变!
“有人拿公爷的性命和府中大姨娘的身世威胁,一定要伯爷在大战时杀了三殿下!伯爷说,这一战,是扬我大秦国威的一战。三殿下先破了逻些城,现在又即将马踏北蛮王庭。我大秦扬眉吐气,莫过于此!
“若是此时三殿下却死了,不论是怎么死的,战场上折损一位皇子,我大秦的气势都会大打折扣。何况,百战的英雄,却遭到来自背后自己人的冷箭,这样的行径,伯爷说他做不出来。”
送信人说着说着,越发伤心,一边抹泪,一边哭道:“伯爷说,可若是他不杀三殿下,公爷的性命就完了。思来想去,就只有他这一条命丢了,才能让那些人死心!小的拼命劝,说只要赢了这一仗,那些人自然会偃旗息鼓。
“可是伯爷不听!他说他不能拿着公爷的性命做赌注!他就,他就拼命地冲杀,带了一身的重伤参加了最后一战。
“进了王庭,他一眼看到一个长得十分精壮的小伙子,衣饰都十分贵重。他说那必是大可汗最心爱的儿子,他冲上去就亲手把那小伙子砍了……”
“后来,后来大可汗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伯爷……我们跟着伯爷拼命杀敌……双拳难敌四手啊……伯爷死的时候是站着的……”
送信人放声大哭。
肃国公听得浑身乱战,脸色变幻,忽然一张口,一道血箭喷了出来!
第八一二章 死讯
西北大捷在外头都嚷嚷了半天了,玉枕才气喘吁吁地跑进如如院禀报战况。
沈濯不由得笑着调侃她:“你们先生的消息每每都比朝廷早,怎么今儿这消息却比人家晚了一天?是先自己去乐呵了一回不成?”
玉枕学着府里丫头的样子抻了帕子擦汗,摇摇头,平复了呼吸,方道:“咱们的消息不晚,只是等了甘州消息一天,所以才晚了些。何况还有外头紧急送进来的话。”
沈濯脸色一变:“出了什么事?”
“郢川伯战死。甘州沈信芳将军府上赶去救护不及,郢川伯府的大姨娘,自尽于府中不算,还一把火烧了伯府。一个活人都没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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