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妈妈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大小姐已经吩咐了,大门紧闭,谁敲都不开。爱谁谁。”
听了这个话,罗氏忍不住露了个笑容出来:“这话也就是微微说得出来。”又关切两个老人:“老太爷和婆婆怎样了?这样悲喜交加的,只怕身上会不舒服。”
“大爷回来之前,大小姐不是让人炖了糖水给您喝?那里头化了补心丹。不仅您有,老太爷和老夫人都有。所以,都无妨,您放心就是。”
罗氏现在已经是七个多月的身孕。苗妈妈什么都不想让她操心,平平安安地给大小姐生个嫡亲的弟弟出来,比天下所有的事情都重要!
“您可别再多思多想、伤心掉泪了。西北的仗打完了,朝廷上难道还好意思逼着咱们大爷不许生病了?大爷能天天回家,您想怎么给他保养就怎么保养。如今孩子在您肚子里,已经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亲娘的情绪,大小姐不是说了?您要是不担心小少爷今后性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您就敞开了胡思乱想!”
苗妈妈唠唠叨叨地劝。
罗氏无奈地笑:“好好好!你家大小姐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什么都听她的!”
“她如今是掌家大小姐,奴婢不听她的听谁的?”苗妈妈瞪着眼睛端了一碗补汤给罗氏,看着她喝了,又扶着她去了院子花园里散步。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眼看着是用晡食的时辰了,罗氏叫了沈信言起床,略作收拾,一起去了桐香苑。说好了晚上要吃团圆饭的。但到了那里,却发现沈濯还没有到。
其实沈濯早就醒了。
但是苍老男魂显然是等了她许久了,见她醒来,忙不迭地告诉她:“万万不可逼急了二郎!”
二郎?
阿伯是说卫王么?
他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可都有意无意地栽到了你身上——哦不,是栽到了湛心大师身上。大师替他背黑锅背得可是险些没了命!阿伯,你也险些为此烟消云散,你竟然还替他说话?
沈濯直瞪瞪地看着床顶上的承尘,心里各种不爽。
“你不知道!二郎手里还有一个死心塌地的邵舜英!这个人若是疯了,可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苍老男魂急忙劝道。
卫王手里不仅有邵舜英,还有穆跃。
这次的事情,穆婵媛血迹未干,他就能变了脸跟皇后联手。只怕穆跃对他的信心会大打折扣!
哼,我正等着看穆跃怎么把他和邵舜英的狐狸尾巴都揪出来呢!
沈濯撇撇嘴,翻了个身。
“穆跃可不是那种人。而且,二郎心性之坚毅狠绝,是你想象不到的。你以为把他关起来、夺了爵位、甚至看管起来,就能拦住他——搞事了么?!”
苍老男魂的急切之情非常明显。
沈濯缓缓地坐了起来,脸色渐渐阴沉下去。
他那一世是不是还搞过什么大事,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我的?!
苍老男魂迟疑了一瞬,咬牙,恨声道:“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不想告诉你!我一定要等着这件事发生!”
第八四一章 东宫乱(上)
东宫。
太子刚进丽正殿,外头就有人禀报:“邰国公府小公爷和大小姐过来了,说是奉皇后娘娘的命,来看看太子爷。”
“追得够紧的。”太子喃喃,忽然神经质一般冷笑了一声,低声道:“来得正好,做个证见。回头外面胡说八道时,这个邵表妹可是好用得紧!”
侍卫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怜悯。
太子一个回身,侍卫低头不及,被他看个正着。
“孤是不是很可怜?”太子低声嗤笑。
侍卫低头垂手,不说话,但双手渐渐地握成了拳。
“母后做那么大的事情,也不事先跟我商量。她选择跟二弟联手。而且,想必还会让那个表妹来传话,说一切腌臜事都不与孤相干,让孤好好地当孤的太子,当父皇的好儿子……”
太子懒懒散散地笑着,透着失落和悲伤,“她一直防备警惕的,不是二郎就是三郎。她从来都不相信我能够折服他们,或者日后登基,能够制服他们。她觉得她得为我做好所有的事情,我的前途才会平坦。
“一个连自己的亲娘都不相信的人,你说说,还有谁会把孤放在眼里?所以,今天二郎算计三郎不成反倒把自己搁进去,孤不过是笑了一声,满朝文武,除了竺相,就没有一个人肯理我了……
“可笑吧?所以我才最可笑,最可怜……”
太子喃喃自语,越发低沉,整个人都要缩到大大的坐榻一角上去。
“殿下,您想多了……”侍卫的拳头慢慢松开,神情恢复了温和,柔声劝导:“若说这一笑,您的确不应该。当时那个情形,谁敢笑?毕竟是涉及了两位皇子。您这一笑,那些就算心里已经笑翻过去的人,也不敢公然靠近啊!
“何况,三皇子和沈家大小姐的情事,几乎算得上是天下皆知。出了这等事,便是看着刚刚才拜相的沈信言,又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冒着得罪他的风险,跟着您笑上这一笑……”
“胡说!”太子顿时翻了脸,“难道孤还比不上一个沈信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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