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只觉得心惊肉跳,答应着,一只手掩住了高高隆起的小腹,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苗妈妈的小臂。
“事情就是这样。照之前北渚先生他们跟爹爹商议的结果,我猜着接下来可能会有很多大事发生。祖母如今坚持守孝,母亲也须得静心待产。这是两个极好的借口。我沈家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府门紧闭,直到事情有个明确的了局。”
沈濯娓娓道来。
罗氏紧张地看看沈濯,又看向韦老夫人,声音发着颤:“母亲,皇后和卫王怕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咱们要不要去庄子上避一避?”
“不去。”
一直在捻着佛珠的韦老夫人睁开眼睛,淡淡说道,“京城的防卫是陈国公统领,清江侯家的凛哥儿如今还没有去陇右,翼王府的护卫们个个都身经百战。更何况曲侯彭侯正是在军中如日中天的辰光。
“这京城没人作乱倒也罢了。若是真有那不开眼的胡来,你想想会是什么下场?不会有比在京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大郎做了宰相,微微只怕也是跑不了一个翼王妃。全京城都在看着咱们家。咱们娘儿两个若是此时跑了,你想想京里还会人对你丈夫女儿有信心吗?
“你放心吧。家里有我,有你祖父,有微微。你只管好生给大郎把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就是大功一件。”
韦老夫人说完,看着罗氏松了双肩,神情渐渐安定下来,便和蔼地笑着转向沈濯,“只是要辛苦我宝贝孙女儿了。”
沈濯的画风顿时变了惫懒,一头扎进韦老夫人的怀里撒娇:“祖母肯定早就都知道了……”
“这是我家,我掌管了四十多年。难道还不如你个小丫头了?许多事我不知道,只是我不想知道罢了。如今外头事情多,家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我早就让窦妈妈和六奴都先来跟甘嬷嬷回话了。”
韦老夫人先在她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把她搂在怀里,慈爱地拍抚她的后背,“祖母的微微不是池中之物。这些琐碎事,你不要太过放在心上。”
又笑着对罗氏道:“虽说有些早,但我还是想跟你商量些事情。”
却挥手命沈濯去忙。
呃,不是说好了是自己来给祖母和母亲解惑、宽心、定神的吗?
怎么忽然又变成自己是多余的了?
沈濯悻悻告退。
这里韦老夫人含笑对罗氏道:“太子被废,天下震动。太后娘娘一向疼孩子,虽说与太子、卫王都谈不上特别亲近,但也是亲孙子。这阵子怕是会病一场。依着她老人家往日里对微微的疼惜,我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该催着微微和翼王完婚了。”
罗氏目瞪口呆:“可赐婚的旨意……”
收走了还没还回来呢!
“那都是小事。我想跟你商量的是,微微的陪嫁,应该是四个丫头、四个陪房。丫头么,玲珑茉莉怕是要跟着的,还得再挑两个小的机灵的。陪房的话,六奴若是趁这阵子成亲也就罢了,若是不成,可就得再挑旁人了。我的寿眉早就说了要跟着微微走。窦妈妈一家、曾婶一家也要跟过去。你手里可还有旁人?”
韦老夫人心里一本账清清楚楚。
第八五九章 七情伤身
话传到沈濯耳朵里,沈濯却有些迟疑,索性把玲珑支出去,叫了茉莉来仔细问:
“隗先生这几天去兵部了么?”
茉莉腮上微微地红:“去了一回。大约只是应了个卯就回来了。昨日还有人来家里找,他又去了东市洗头。”
“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是打定主意不想去兵部了?一定要谋个正经出身?”沈濯拧着眉喃喃自语,眼角的余光却去瞟茉莉。
茉莉的脸色有些苍白,低下头去。
沈濯便叹了口气。
隗粲予才智超群、性情古怪,若是像现在这样的走“征辟”的路子,今后升到高位,怕是有无数的口水仗也跟别人打。
所以,对隗粲予的前途而言,哪怕是一个二甲吊尾,都是极好的助力。
然而那样一来,隗粲予和茉莉之间的鸿沟,就更大了。
“茉莉,你心里得有个主意。也得讨他一句准话。这种事,是你们之间的事,外人插不上手。”沈濯轻声道。
茉莉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丝希冀:“可若是小姐日后成了王妃,甚至是……有那一道赐婚的旨意……”
沈濯连连摇头:“咱们不说日后王公贵族之间内室需要走动,也不说官员们送往迎来会有多少明枪暗箭。就说他公事上一时难以决断了,想跟你闲谈一二,茉莉,你能听懂吗?我从来不认为婚姻事必定要门当户对。但是你们心理上的地位却是一定要对等的。
“以后我可以给你赐婚。甚至我可以求着宫里的鱼妃娘娘给你赐婚。可那又如何呢?不是有了这道赐婚旨意,你和隗先生之间就没有界限了。你如果想长长远远地跟他在一起,就一定得做到两件事:
“第一,他真的认为你很好,真的认为即便你什么都不懂也很好;第二,你要开始学习,识字、读书、管财货、懂人情。
“我可以把你在身边再放几年,这样你的出身会更好看一些。但几年之后,隗先生会不会变心,没有人敢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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