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之!”秦煐的两只眼里早已盛不下别的,大步奔了过来。
沈濯吓一跳,连忙后退了三步:“站住!”
旁边风色和玲珑对视一眼,默契地后退了十步。
两位主子又要开始抬杠加无视的没营养对话了,走远些,免得遭了池鱼之殃。
“昨夜害怕没有?”
“太后娘娘怎么样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了嘴。
看看彼此离着八丈远的样子,秦煐有些委屈。
沈濯哼了一声,先转身往外走:“翼王殿下请这边走,臣女送您出去。”
“祖母听见邵桂攻打丹凤门的消息就昏迷了过去。一早我离开时,刚刚醒了。我问了崔署令,说是,”秦煐的鼻子有些发酸,“说是回天乏术。也就是,这数日的事情了。”
“都这样了,怎么还把你们都赶出来了?难道想让老人家一个人孤零零地去不成?!”沈濯顿时炸了。
秦煐双手背在身后,低头默然,半晌,才轻声道:“我临出门,绿春令人给我送了个信儿。说是,陛下要亲自往永巷审一个人。这期间,谁在宫里谁倒霉。”
沈濯脚步一顿:“湛心?!”
秦煐点了点头。
两个人默默地往外走。
“你真要去喻王府和召南大长公主府么?”沈濯勉强着自己岔开了话题。
秦煐微微扬了扬嘴角:“没有旨意,我此时哪里敢到处乱窜?从你这里出去,我就直接回府。”
倒也是。
此刻串联,大好的罪名拱手送人,可不是傻了?!
“我就说你从陇右回来,应该不会这样没心眼儿了。公主怎么样?她可是确诊了有喜?”沈濯笑了笑。
说到这个话题,秦煐轻声一笑:“都不知道是谁给我姐出的这个鬼点子。她哪儿来的身孕?!不过是跟太医们串通起来哄骗皇祖母的。出宫时还跟我抱怨,说回去要好好地大吃大喝一场,最近这阵子饿坏了。”
沈濯笑得眉眼弯弯:“这个招数虽然荒唐,用在老人家身上却是格外好使。”
秦煐看着她灿烂的笑脸就发起了呆,脚下便有些乱。
“哎!哎!你踩我裙子啦?!”沈濯看着他忽然欺近,顿时红了脸,疾步往旁边躲。
“小心!”秦煐蛮不讲理地一把拽住她,“那地里新翻的土,一踩一脚泥!”
被满满的男性荷尔蒙围住了整个人,沈濯只觉得头上有些发晕,当机立断,倏地伸手,两指准确无比地钳住秦煐腰间软肉,顺时针狠狠一拧:“我踩脏八身衣裳八双鞋,也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了——”秦煐的腔调都变了,扭曲诡异得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可是手仍旧没有放开,隔着袖子披帛,紧紧地握着沈濯的柔荑,细腻滑软。
“你,你放手……”沈濯有些羞恼。
“你,你先……”秦煐疼得嘶嘶地吸着凉气。
沈濯这才惊觉自己还在狠狠地掐着秦煐……
“你这也太有准头了!”秦煐揉着自己的腰间龇牙咧嘴。
“嗯,听说过这个招式特别管用。”
沈濯无视自己已经快要燃烧起来的脸庞,低下头假作镇定,声音却微微发着颤。
“听谁说的?”
“冽表姐说,姨母都是这样对付姨爹的……”
第八六八章 你,问心有愧!
前唐的内廷审案,是在掖庭。
因为两省的办公地点设在掖庭宫,而且,神策、羽林等宫城禁卫军也驻扎在掖庭宫。
但是自从建明帝悄悄地命绿春设立了内廷尉司,关押重要犯人的位置悄悄地移到了永巷。理由也很简单,永巷在大明宫内,掖庭宫却在外头,太远。
这十几年来,永巷最常来的客人唯有一位:前天赐太子、现在的湛心大师。
他常待的那间屋子因前次建明帝发怒,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
原本被堵得严严实实的窗户,也支了起来。湛心坐在蒲团上时,抬起头,可以透过那里看到外头的几株参天大树。夏日正是绿叶阴阴,很是生机盎然。
屋里仍旧被一道铁栅栏隔成了两个世界。
里头是湛心的。
一张木板床铺,上头换了深蓝的丝绵被褥。
两只蒲草编就的蒲团,也都是全新的。
除此以外,便只有蒲团旁边的两只木碗了。一只里头是清水,另一只里头是半碗跟水差不多的清粥。
湛心仍旧穿着大慈恩寺的海青。
全身遮的严严实实。
所以海青下头是如何的血痕交错、体无完肤,无人能见。
湛心长久地抬着头,近乎贪婪地看着窗外的绿色。
是的,从他那个角度,只能看到古树的树身,却看不到树冠,更加看不到大树上头的湛湛青天。
“大兄。”
建明帝坐在房间的另一侧。
这一侧是另一个世界。
也非常简单,一桌一椅。然而桌上有茶壶、茶碗,还有一只铜铃。
房间里再也没有旁人,甚至,这个院子里也没有旁人。大家都在遥远的隔壁院子,支棱着耳朵等着建明帝的铜铃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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