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遗言?
他怎么可以……
话落,路兰雪顾不得腹中还有胎儿的身子,转身便往前厅奔去,泪水在她脸上奔流,她的心紧缩着疼痛着,就怕他当真就这么丢下她一人而去,他连她怀了他的娃儿都还不知道啊,她还有好多话想要跟他说……
大厅里,精刻的红色棺本映入眼帘,路兰雪喘着停止了奔跑,慢慢地一步步朝那棺木行去,明明近在咫尺的棺本,她的腿却重如千斤,寸步难移。
棺木开看,墨东静静地躺在里头,神色安祥,她跪倒在棺木边,双手探进棺木里,紧紧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没有温度,却不干燥。
他的脸,亦然。
泪一直掉,可她的双目瞬也不瞬地察看着他,她的手也是,眷恋的、不舍的一一抚过他的脸和身体。
蓦地,她鸣咽了几声,哇一声地哭了出来。
紧绷的神经因这声大哭而舒缓了,路兰雪整个人可以说是放松了的趴倒在棺木旁,在没人看得见她低垂下的容颜时,她释然地露出一抹笑。
“将军夫人,请节哀。”大厅里的众人见她如此伤心,哀痛的齐声相劝。
十日后,在襄王及众官员的陪同下,墨东大将军被葬在洛州近郊,一处皇上亲赐给墨大将军家眷的那片封地后山,墓碑是御赐亲笔——
墨东大将军之墓。
这日,举国哀悼,官民同泣,林鸟同悲。
下葬三日后的某个晚上,洛州近郊的某座坟被挖了开来,棺木被撬开,一个身影快速的将棺木里的尸身给背在身上离开现场,棺木再一次被钉得牢牢地,封土填平,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蒲京山上的林中小屋里,路兰雪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床榻上的男人。
算算日子,他也该醒了。
亲眼、亲手验尸的那日,她确定她的夫君墨东是跟两年多前的她一样呈现假死状态,而不是真死了。
当襄王亲口对她说是太医院慕院使亲自替墨东诊治,又说墨东是因花溪草之毒而死,她就知道这其中必不单纯,等她亲眼确认过墨东的尸身后,她便确信了慕院使把当年她给他袋中的另一颗假死药让墨东给服下。
她兰场呜咽的大哭出声,是因为狂喜而不是狂悲,她多么庆幸墨东还好好地,可以一辈子待在她和她的儿身边。
“夫人,主子当真会活过来吗?”李承等得心焦如焚。
“夫人可是神医的徒弟,夫人说会就是会,你有点耐性。”赵信忍不住轻叱了他一句。路兰雪瞬也不瞬地看着床上的男人,柔声道,“他若敢不醒,我就带着肚子里的娃儿陪他去,他不会孤单的。”
娃……儿?
李承和赵信同时转过头来望向她的肚子,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
不过下一刻,更让他们两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家主子突然从床榻上坐起,像是被吓醒的……
“什么娃儿?”他哑着声问。快二十日没说过话,喉咙干哑难耐。
路兰雪赶紧把早备好的水和汤药一次灌进他里,他大口大口喝,一下子便全喝光了,也似乎在瞬间精神了起来。
墨东看向她的小肚子,忍不住使手摸了上去,“你有咱们的娃了?”
“嗯。”她温柔地对他笑着。
他呆呆的看着她,感觉像作梦一样,“我一醒来便有了娃,再晚点醒,恐怕娃儿都会叫爹了吧?”
路兰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什么呢你,再晚点醒,你就看不见我们母子俩了,刚刚不是说了吗?你再不醒,我就带他去陪你——”
话还没说完,她的小嘴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给封住,“不要胡说!”
她把他的大手给拉开,唇边还是笑,眼底却已蓄满了泪水,“你知道我差一点就被你死了吗?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是服了假死药,如果我当真以为你死了,你可能就永远被埋在土里出不来了,你就没想过我如果始终没发现……”
“对不起,怕事有万一,我不能提前通知你,如果你始终没发现,慕真也会告诉你的,药是他亲自给我服下的,你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那药还是我给他的,可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吓着我了,如果我们的宝宝因此而保不住……”
“嘘,不准胡说!”墨东心疼的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他是我墨东的孩子,哪有这么脆弱!他一定会好好的,我保证。”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她边哭边伸手槌着他,这阵子被他气得憋的都快得内伤了,不,是已经得内伤了,满肚子的气与怨,此时全都忍不住发泄出来,“你一次又一次害我伤难过,呜,你根本就不心疼我,呜……”
“谁说我不心疼你,这世上,我最心疼最舍不下的人就是你。”
“骗人……呜……你心疼我还装死吓我……”真的就差没被他给吓死!想到那一天,她的心口就一整个揪着疼。
“我这不是礼尚往来吗?”他小小声地说。
“你说什么?”她吸了吸鼻子,抬起一张泪颜满眼哀怨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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