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婳知道他的性子,看似温和又好说话,实则执拗的很,一旦认定的事,若非撞到南墙是绝不会回头的。
她微微呼了口气,郑重看他:“这次哥哥一定要万分小心,你那些君子之道也趁早扔掉一些,熊家人可不讲究什么君子不君子。”
“三十六计我学了这么些年,自是明白的,你放心,此番去西南,必然叫他熊家后悔!”林锦澄温柔的眸子顿时一股冷厉溢出,却在看向林锦婳的一瞬间收起。
林锦婳想起,他也是征战沙场好些年,在自己面前才这般温柔的:“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
“你——!”林锦婳眼眶微红:“我若不来,哥哥今日岂非就悄悄走了?”
“怎么会,我自然要去见你的,还有汝嫣。”他笑道。
他还不知道王汝嫣身上发生的事,只想着要去给她一颗定心丸,也好让她等自己回来。
闻言,在场几人的面色均是凝重了起来。
林锦澄察觉到不对,诧异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汝嫣她已经定了亲……”
“哥哥既然要走,不若早些走吧,若是担心汝嫣,你亲笔写封信给我,我替你转交给她。”林锦婳立即笑道,心里却是难过,若是哥哥知道汝嫣的事,必然会去找王晖远麻烦,如此一来他便会暴露,到时候皇帝若刻意不放过他,一个欺君之罪也是能定的。
林锦澄还要再问,墨风也随着道:“王小姐最近病重,情绪不能有波动,公子现在去,反而害了她,倒不如留一封信,等王小姐好了小姐再递给她。”
“病了吗?”林锦澄紧张的看着林锦婳,林锦婳也顺势点点头:“哥哥先去吧,我让墨花此行陪着你。”
墨花也跟着点点头,她也有心去外面看看,到底是江湖出生,虽然为了王爷也甘愿留在京城,但出去闯荡她才更开心。
林锦澄见她如此回答,也不再多疑应下了,很快去写了封信,顺带还给了林锦婳一幅画:“路上画的,本打算回来再送给她,不过现在……你帮我一并给她吧。”他递出这画时,面色微微有些红。
林锦婳瞧见,鼻子发酸,到底只接下笑了笑。
走时,她开了不少药方给墨花,让她临行前一定要去抓药,而后才离开了。
回去的马车上,她望着林锦澄亲笔写的信和画,只疲惫的合上了眸子。
墨风看她为难,道:“小姐,这些东西,要不暂且先不给王小姐?”
“哥哥的心意,给她也好。我担心的,不是哥哥不能接受,而是她自己过不去她心里的坎。”女子重名节,她却经历了最惨的一夜,而且如今也好似走上了歧途。
“王小姐是个可怜人。”
“今晚你把东西送去吧。”林锦婳将东西给了她。
墨风看她心意已决,也点点头。
回到徐府,蒋青书也在,林锦婳只觉得疲惫,也没有跟他们一起用膳,回去只简单梳洗了一下便睡下了,却也知道,今晚注定不少人都难以入眠。
王汝嫣泡在浴房里,丫环们都知道,自那事后她每日都要如此,直到水变得冰凉才肯出来,所以也都乖乖在外等着,墨风的身影闪过时,也只以为是眼花了,根本没在意。
王汝嫣听到身后有响动,紧张的转过身,却只看到不远处的烛台下放着一封信和一卷画,她迟疑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才拿了衣裳穿好,慢慢走了过来,待看到信封上那遒劲有力的‘汝嫣亲启’时,心猛地跳了一下,才颤抖着手去打开了那封信。一字一字细细看完,看到最后的‘等我’二字,看到最后落款的一个‘澄’字,才整个人颤抖着蜷缩起身子压抑的哭了起来。
她将信小心捧在心口,痛不欲生。若是那一夜没有发生该多好,若是曾学海在那之前就死了该多好,可是没有‘若是’,一切都晚了。
她看着一旁的画卷,抬手想要打开,但手微微颤了颤,到底没有打开。哭过之后,才慢慢拿起信和画卷,放到一侧的烛台上点燃,直到它们焚烧殆尽。
她望着地上的灰烬,捂着心碎欲裂的心口,慢慢朝床边而去,但没走两步,便腿一软摔在了地上,一片还未烧干净的信纸落到身边,上面的‘澄’字还很完整。
她抓住那仅有的一个字,沉沉闭上压抑着哭声眼泪如雨下。
屋外,墨风看到这一切,只能留下一声叹息,转头离去。
一夜过去,林锦婳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昨夜她睡得很沉,毕竟自己给自己喂了毒药,才勉强骗过刘御医。
墨雪从外头进来,端了早膳,轻声道:“刘御医今儿一早便被皇后叫走了。”
“嗯。”林锦婳光着脚踩在地上,推开窗子,看着花圃里的花都开了,跟着缓缓松了口气,才道:“表哥已经去参加殿试了?”
“一早跟蒋公子一起去的。”
“那就好。”林锦婳这才转头换了衣裳,简单梳洗了一番。
墨月跟花生一道来时,她已经用完了早膳,正在书案前写着什么,瞧见她们来,只问道:“贤妃曾说的那位侄女,查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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