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牵了人进屋,“舟车劳顿,这几日就在这里睡吧。”
南念净了手脚,然后爬上了床,风穿堂而过,“这里果然比京城凉快多了。”
沈追笑,“这群人,哪会委屈自己。”左手端着一碗温好的牛乳拍了拍被子,“喝了再睡。”
南念点了点头,捧过了碗,小口的喝着。
沈追盯了南念一会,开口道,“明日夜里,你应当不与我坐一起,那些招惹你的,不必忍着,往他脸上摔都没事,只是要小心。”
南念刚喝干净,唇角还挂着一条白线,“小心什么?”
沈追凑了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将那条白线吻干净,“吃东西小心些。”
南念躲了躲,“我不喝酒便是了。”
沈追拍了拍被子,侧身搂住南念,南念的呼吸正落在沈追的颈侧,他忽然想问,殿下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可他早就学会了滴水不漏,生生将这句话咽了回去,这句话问出来就好了,生生咽下去像是一把开膛破肚的刀,鲜血淋漓,本就不该有妄想的是不是。
第34章 三十四
第二日早晨,南念难得起早,倒不是南念转了性子,昨天夜里他专门吩咐了十九叫他,沈追靠在榻上笑,“你起来那么早作甚?”
南念爬回榻上,“明天一天宫里都会来人安排,我不能回去太晚。”
沈追笑道,“怎么就没人给我安排?”
南念腹诽,庆安侯的大门谁能进得去。第二日早起,十九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南念就起来了,穿戴整齐悄悄踏出了房门。沈追在他走后睁开了眼,无声的弯了弯眼角。
沈追白日没什么事情,坐在院子中读沈平飞带来的话本,沈平飞这些年走南闯北,整个大梁境内几乎就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其中有一本叫做《刀林记》,讲的是个小地方的官员,中正廉直,一心为民,与当地富商的小儿子相爱,两人经历千难万险在一起了,从此安居乐业。看开头其实是个十分俗套的故事,沈追读得索然无味,直接翻到了结尾,那男子一身缟素,撞死在妻主坟前。
沈追一头雾水,这怎么就突然自杀了,忙从断点继续看,原来这官员发现州府刺史克扣朝廷发下来的饷银,并且坑杀百姓,贪赃枉法,这小官员拍案而起,最后正不压邪 ,被人沉了塘。
正读到兴起,长生居被人破门而入,林劝急着找她商量事情,走到一半才想起来通报这件事情,平时冷面横眉的林大人有些尴尬的在院门口站成了一块木头桩子。沈追也不恼怒,将手里本子放下道,伸手招呼林大人进来做,“免礼了林大人,若孤计较这个,林大人怕是都进不了第一个院门。”
林劝也知道自己的德行,拱了拱手干脆就坐了下来,“那就叨扰庆安侯了,说实话,我也不想爬那么长的石阶,殿下怎么喜欢这种风格的小院子。”
沈英为两人上了茶,沈追抿了一口,“这是那群方丈的想法,跟孤没关系。”
林劝牛饮一口,也没管林劝口中的方丈,从怀中掏出卷宗,冷淡道,“说来庆安侯真是俗事缠身,下官怎么都找不到大理寺少卿商量这个案子。”
沈追拱手告饶,“是本侯失职,林大人说说看。”
林劝摊开案卷,“这案子了解的草率,定性的是流民伤人案,虽说处置者不多,可后面涉事者人数也太多了,臣还查了这几年的死亡名册,这案子里的流民十有八九竟都死了。”
沈追伸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手指,“先不论这流民死活,哪来的这么多流民死者不过十一二,怎么涉事流民这么多,粗略估计一下得有一二百了吧?看这死亡名册里,好多人都是一个村子的,多半剩下死在半路的人都没记载。各方刺史都是吃干饭的么?”沈追冷笑了一声,“再者说,若是有流民,那就有饥荒或是——”
“瘟疫——”林劝接道。
沈追赞同的点了点头,“若是这么大的事情都没给朝廷上报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再进一步,这流民是怎么死的?怎么半分都没提。”
林劝补充道,“而且这些流民倒像是从四方大范围聚集过来的。”
沈追沉思了一会,“最后他们在何处聚集?”
林劝显然已经查的一清二楚,“平川,臣想着想去平川走一趟,只是臣若是不在京城,还请殿下多操心些,下官在此谢过了。”
沈追点了点头,半途中忽然想起了什么,“林大人客气,这事情还是托孙大人啊,虽说她没什么本事,可中规中矩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平川刚本侯有个故旧,孤跟你一同去。”
林劝抬眼皱眉道,“侯爷怎么好如此奔波,毕竟贵体金枝玉叶。”
沈追一听她这个调子就头疼,心道,我金枝玉叶?瞎扯,面上却还是不显,眯眼道,“分内职责,不然本侯怕林大人再破我侯府门,侯府可是我那一批六亲不认的暗卫守着的。”
林劝平日里对人总是极其冷淡,远远看着总跟欠了她钱似的,怪不得在官场中吃不开,只能放到大理寺的位置。若是跟人熟悉了,切极其对她的胃口,林大人就不仅仅是冷淡了,还能多说两句,不过沈追得承认,就这么个人榆木脑袋,倒真是个脚踏实地的好官,只可惜林家要的不是脚踏实地,是善于权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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