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低头掸了掸衣衫,“刚何况今年,平川的情况实在不算好,白从鹤力不能及,为官者,安能因一己私欲而避世?”
听闻此言,林劝骤然眼眶红了,她怎能甘心?自她入仕,身后就背着一个沉重的林家,林家从前上位不光彩,连带她身上都是耻辱,流言伤人也伤心,林劝退居大理寺,与人间险恶待在一起,这里也是最清净的地方。谁能想到藏在淤泥深处的林劝,林家大小姐,胸腔中是一片赤诚呢?
林劝并未言语,只对着两人深深一拜,转头走向宫门外。此时晚霞似血,林劝的白衣猎猎而飞,恰如涅槃了的凤凰。
沈追望着林劝的背影,忽然心中升起了一些微妙的羡慕,继而眨了眨眼,转头对上立在一旁的顾谨。
顾谨回头看沈追,“殿下眼光倒是不错,这人倒是个好苗子。”
沈追笑道:“孤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生意。”
顾谨去忽然收敛了笑意,“那么殿下所图为何?”
沈追也沉下了笑,轻轻扣了扣腰间的玉牌,“孤要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来写史书。”
顾谨心中一动,面色忽而严厉了起来,“庆安殿下聪明一世,怎能如此糊涂!”
沈追偏了偏头,并不去看顾谨,顾谨却不放过她,“殿下收拢燕北世子,将林家拉下马,就算殿下有明君之才,可若是事成,这辈子都会被钉成一个千古罪人!”
沈追见平日宠辱不惊的顾谨此时急得脖子都红了,不由心中升起一些好笑。她眯着眼极为缓慢地笑了,眼里都是冷的化不开的终年积雪,“皇上身上的病,与孤无关,林家人自己作孽,与孤无关,算来算去真的能怪在孤身上的就只有燕北世子了,怎么,两情相悦也是罪过了?”
顾谨皱眉,“殿下,你知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沈追笑着摇了摇头,“是师父让你来劝我的吧,顾大人还是回去问问恩师,有何资格劝孤袖手旁观,身先士卒入局的,不是她么?”
顾谨还想说什么被沈追伸手制止了,她转身侧过脸,“大人可是把我回来的原因,真的当个笑话了。”
顾谨看着沈追的背影忽而觉着胸口疼痛,她与沈追少时相识,那时候她像个不服管教的猴子,却满是天真烂漫,如今,却是一切都物是人非了,那时候,她问过沈追她为何回来,沈追只跟她说了两个字——讨债。
这句是真的。
沈追坐着马车走在半路,忽而改了主意,她问沈英道:“世子此时在何处?”
沈英的声音在车外响起,“世子在世子府中。”
沈追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半路去清芳居一趟,带一些青枣茶,去世子府。”
沈英手脚麻利道,“是,殿下,臣这就去办。”
南念是当真不知道沈追这时候要来,因为此时世子府大厅中坐着一尊大神。赫连昭递名帖要来拜见的时候,他愣了很久,却也还是让十九将人放进来了。
赫连昭与南念两人说不出谁的辈分更大一些,如今怎么看都该是南念去拜赫连昭,毕竟赫连昭如今与燕北王就只差一步了,可这一步偏偏就是如今呆在大梁的南念。南念两手空空,可毕竟是燕北正主,不是什么人都欺负得了的。
如此一来,两人自别后第一次见面竟都愣了一下,后来还是赫连昭先反应了过来,躬身一拜,“臣拜见殿下。”
南念无言,只伸手道,“将军坐吧。”
赫连昭坐了下来,抬头道,“殿下看着脸色比离开燕北之时,好了许多,想来身体好了些。”
南念心道,沈追一天天逼着自己吃饭喝药,身体自然比平日好许多,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好些了,下人都照顾着。”
赫连昭点了点头,忽而抬眼,想起了什么,“云锦呢?怎么不见他伺候着?”
正巧,云昙端着两盏茶水进来了,见赫连昭直直地望着他,云昙屈膝行礼,将茶水放在了桌前。
南念心中一跳,当年云锦曾在赫连昭兵营中当过一段时间军医,与他极为熟悉。南念曾与云锦朝夕相处,不能再熟悉了,云昙与云锦太过相似,当时被那么快地认出来,是因为云昙不认命,他只想做云昙。
果不其然,赫连昭忽然起身,身形像闪电一般袭向云昙,云昙没想到,大惊之下下意识还手,赫连昭不闪不避,在他手腕上一转将人擒住,冷声道,“云锦呢?”
云昙被赫连昭大力撞在了墙上,皱了皱眉,咬死牙关不开口。南念起身伸手握住了赫连昭的手腕,不容拒绝地厉声道:“将军松开!”
赫连昭不等到云昙的回答便不放手,南念留着云昙还有用,死死抓住赫连昭的手腕也不松手,云昙大惊之下伸手将两人的手腕扣在了一起,三人就这样你死我活地缠在了一起。
沈追没让人通报,进门就看见大厅中缠在一起的三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追:你们在干什么!
第62章 六十二
南念只觉得领子一紧,接着就被轻轻巧巧地提了起来,背后靠近一个怀里。赫连昭自然就没有这种待遇了,手腕上的大穴被踢了一脚,被迫松开了云昙。沈追下脚的力气实在是大,赫连昭沉着脸捂着麻了半边的手,后退了三步。云昙顺势捂着脖子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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