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在殿外等着,望着阴沉沉的天气,孙成玉提着药箱走了出来,沈追没有回头,“她如何了?”
孙成玉叹了口气,“要是不如此忧心,皇上还能多活一阵子。”
沈追冷笑了一声,“她怎么能不思虑过重呢?于心有愧,岂能安睡啊。”
孙成玉没说话,沈追偏头,眉目上都像是笼罩着一层冷气,双眼没了平日里那样的温和,眼中似有银光飞逝,“看这皇城阴沉沉,怕是有雪,去教人把大殿的地龙烧热一点。”
众人不敢怠慢,守在宫门口的人都是皇帝的心腹,都对里面的情形心知肚明。沈追叹了口气,望着自己面前忽然散去的白雾发起了呆。沈追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孙成玉见主子又开始走神了,知道她心里难受,也不点破,只悄悄吩咐下人拿斗篷来。
忽而沈追觉着脸上有什么细碎的东西,冰冷却一闪而逝,她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怎么下雪了。”
孙成玉为沈追披上斗篷,“今年确实下雪下得早,也算是天有异象了。”
沈追将斗篷笼好,低笑了一声,“也不是没见过,七年前就下了一场大雪,在十一月的时候。”
七年前可不就是提都不敢提的那个时候么,孙成玉不答话,只静静立在一旁。
皇宫的朱墙碧瓦忽然间像是在飞雪中活了过来,远远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沈追眼中,那人身量还有些小,显然是早早就看见她了。
“皇姐。”沈平絮披着一身红斗篷走了过来,站在台阶下仰视着沈追,脸上没了从前的稚气。
沈追忽而就有些心疼她了,她走下台阶伸手掸了掸她颊边一圈领子上的冰碴子,却没行礼,“太女怎么过来了。”
沈平絮忽然两手相扣,屈膝行了个大礼,沈追一惊,伸手就将人扶在了半空中,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太女这是何意?”
沈平絮也没什么表情,只直直地望着她,等她松手,沈追拗不过她,生生受了储君一拜。沈追低头看着她圆润的后脑,金冠闪烁,她今年才十三岁吧。
沈平絮自顾自的起身,见沈追盯着她,像是能看穿这人似的,忽然微微笑了一下,“皇姐,其实我十四了,因为小时候跟你说过,你忘了。”
沈追抿了抿唇,十四了,是啊,沈平絮十四了,小时候她跟个牛皮糖一样粘着她的时候,曾像是倒豆子一样跟自己说过,沈平絮小时候生出来身体不好,放在大慈安寺中养了一年,对外就折了一岁,这一岁不知道折给了谁。
“是臣记性不好了。”沈追望着沈平絮道。
沈平絮弯了弯眼角,“我知道,皇姐待我好。”
沈追忽然就哽住了,半晌,心却又硬了下来。
沈平絮眼睫闪了闪,迟疑了一会,“皇姐,你跟我说实话,母皇怎么样了?”
沈追只摇了摇头,沈平絮眼中那点光渐渐的暗淡了下去,脊梁骨却挺得笔直。
沈平絮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些祈求,“我能进去看看吗?”
沈追私心觉得沈平絮不该这么跟自己说话,却也没出口训斥,“太女小声些就是。”
十一月小雪,北风平地起。
作者有话要说:
停电让人死亡,明天开始新副本。
第68章 六十八
大理寺十一月冷得像是一座冰窖,沈追摆了摆手让人点上火盆,抬腿进了从前那间屋子,桌上摆满了公文,比从前高了一倍,她转念一想,林劝走了,公文自然没人处理了。
沈追叹了口气,“沈英,收拾一下。”
沈英将烛台点着,回头答应道,“是,殿下。”
沈英在一旁收拾,沈追撩袍坐了下来,拾起离她最近的一本案卷看了一眼,那案卷记载的是一起投毒案。江州司马三年前被人毒死,后查证是她家家丁曾受苛待,怀恨在心,暗中购买了一些□□,那□□发作慢,药性却烈,当日那家丁将药下在了晨间饭菜中。说来也巧,江州司马那日心情不错,赏那家丁一同坐下吃饭,那人竟是一心要让她死,便一同吃了。当日下午两人双双暴毙。
沈追摸了摸下巴,合了卷宗,拾起了另一本,这个案子是在紧邻江州的沧崖发生的,也是恩怨仇杀,她挑了挑眉,这□□瞧着倒是极像,缓缓抬头看手边一叠整整齐齐的卷宗,这莫不是全是毒杀?她想着就伸手取飞快的翻查,果不其然,每一本都是毒杀。
沈追不急着下结论,有人要她看,那她就看吧,合上最后一本卷宗,那卷宗底下,藏着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地图。
沈追心中一动,将地图展开,在一旁桌上取了朱砂毛笔,照着案卷中的案发地,在地图上细细地圈了起来,待她放下笔的时候,这张地图上的朱砂印记形成了一条再清晰不过的线,从东海到徽州跟前,因为那条红色的痕迹,停在了徽州周边的一个小镇上。
沈追垂了垂眼,将地图叠起来,抬眼问沈英,“最近孤不在,可有人来?”
沈英这一段时间都在大理寺守着,有什么重要的案子,就直接递给沈追,她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近来安平王曾来,太女也来过,剩下不过是大理寺当差的人了,再就是前几日林大人走之前收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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