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展眉一笑,“多谢,不必再叫我殿下了,随意称呼便是了,庆安候刚才病故。”
赫连昭明白,只改口到,“……沈姑娘,我家王上在这边。”
沈追点了点头,整理一下领子,抬步跟上。
南念彼时躺在床上闭眼小憩,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他撑着床坐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想去看看怎么了,帐子的帘子就被掀了起来。
南念看见那人,浑身上下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他眼中满是雾气蒙蒙,可眼眶,却不受控制的红了。
不过才一年时间,南念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抚摸着伤疤的人,病早就好了,可那浅浅的一道月牙之下还是经久难愈的疼。如今再见她不是那年那个轻易捕获他的庆安候,他也不是手无寸铁的鱼肉了,纵他如今有了通天彻地的本事,他蓦然发现,自己还是如此想念她。
他的心在肋骨中变得滚烫,甜与苦都分辨不来了。他在颤抖,直到一只有点凉的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
“还疼吗?”
他腰间的弯刀已经被体温暖热,南念开始轻轻的颤抖,眼泪就顺着眼眶落在那只手的手背上。
他咬牙切齿道,“疼,疼死了。”
南念像是再也忍耐不住那样,投入了沈追的怀中,她的衣裳带着冰冷的气息。
沈追低头亲了亲他的鬓角,伸手将人拢进了怀中。
“我不是日夜兼程的来赔罪了么。”
第84章 八十四
久别重逢,绝处逢生,落在纸上总是很轻巧,一颗久病的心忽然落进温水里,那滋味不比刀山火海差。南念顾不得左右还在,消瘦的手指似乎想要扣进沈追的骨血里去。他浑身颤抖,想说的话太多满腹的委屈倒不出来,说多了矫情,他离开庆安侯府已经有一年之久了,他太久不会像从前那样自如的撒娇拥抱,只能将人越抱越紧,越抱越紧,他抬头看沈追的脸,却吐不出一个字。
沈英见南念的手指都快扎进沈追的肉里,不由想说些什么,沈追似有所感轻轻偏了偏脸让人都下去,赫连昭率先明白了她的意思,摆了摆手让左右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她始终拢着南念的后背,见人都走光了,轻轻像安抚孩子那样抚摸着他的背,另一只手轻轻托起他的脸。沈追心中一痛,南念说不出话来,眼里都是红血丝,急促的呼吸着。
她将额头与南念抵在一起,一边轻轻的亲吻他的脸颊,“没事了,宝宝,我不走,没事,别怕。”
南念恍然如同梦醒,眨了眨眼,眼泪就顺着眼眶滚落了下来。他在沈追的亲吻下开始抽泣,可就算如此,他连眼睛眨都不眨,直直地看着沈追。沈追知道他哭什么,他哭珞珈山诀别,他哭这一年漂泊无归。
沈追心都疼了,他伸手干脆将人像抱孩子那样托着抱了起来,南念松开了环抱在她肋下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南念更轻了,沈追抱他都不用费什么力气,沈追将人抱着走回了榻上,然后转身将人放在了怀里,伸手将眼泪抹去,低声道,“王上瘦了。”
南念像是才缓过来,泪眼朦胧的看向沈追,“你怎么来了?”
沈追轻轻挑起南念的下巴,缓慢的亲吻了一会儿南念,在他止住哭泣之后,低声道,“为你。”
从前我为旧恨奔走,如今为你而来。
沈追不急着问他这一年来过得好不好,只想让他多睡一会儿,南念从前刚到大梁的时候,就容易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如今看样子是旧病又犯了,想到这里,沈追将人抱起来放回了榻上,“看王上这一身衣裳,我大概是打搅了你睡觉了,再躺一会儿。”
南念被不由分说的塞进了被子中,他急急地拉住了沈追的手腕,“你别叫我王上。”
沈追愣了一下,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腕,他怕自己走,“念念,我不走了,睡吧还有很长时间能说,不着急。”
说完,沈追脱了外衣,也躺上了榻,将人揽进了怀里,南念像是离家太久的幼狼,迟疑了一下,紧接着就将自己埋进极为熟悉的那个怀里,他很快就睡着了。沈追侧着身子,轻轻的拍抚着南念,盯着他脖颈间露出的纱布,脸上没有笑容。
赫连昭对沈追一行人极为客气,出了门就先将人安排好,孙成玉收拾了药箱就准备往大帐跟前走,赫连昭道,“孙大人这是?”
孙成玉挑了挑眉,赫连昭虽是燕北将军,可到底比她年轻些,孙成玉见惯了大场面也不怯,笑道,“将军你瞧着吧,不出半个时辰主子就要叫我过去了,哎,对了,清皇子可是在这儿?也让在下瞧瞧吧。”
赫连昭这才想起来这些人当是沈清的旧识,让他们见见总是好的,于是就带着孙成玉去了沈清的帐子,沈清正托着腰转圈,抬头见来人是孙成玉当时眼眶就红了。
“孙姨!”他有些激动的往这方走了两步,赫连昭吓得几步快走过去将人扶住。
“多大了,没轻没重。”沈清却毫不在意,只红着眼眶拉住孙成玉,从前孙成玉在太医院任职的时候,待这些小皇子极好,总自己做些助消化的糖丸分给他们。
孙成玉见这阵势就知道小皇子是有了,孙成玉含笑看着沈清,“殿下,许久不见了,老臣来为您请个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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