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拂移腰间的玉佩,缱绻旖旎。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突的握住这个调皮的小东西。
“公子...”那个身着褐色短袍的男子又唤了她一句。
令笙握玉的手一顿,略略回过神来,“何事?”
那男子恭敬的揖手,正色道:“采石江上多水匪,这段日子已有不少的商船遇难。官府也拿他们没法子,甚是猖狂。公子不如等到明日一早再出发,以防万一。”
令笙顿了顿,看着一望无际的夜幕,满脸凝重,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好半晌她才再次开口问:“你可知他们经常在哪一带活动?”
那男子愣住,抬头看了令笙一眼,随即又垂下眸去,“小人知道。”
令笙的手摩挲着光滑的玉佩,这是沄州的暖玉,很是温润舒服。上头雕刻的不是龙凤,亦不是云纹福寿,而是一朵娇艳艳的杏花,毫无犹豫的道:“绕过那一块,一会就出发。”
那男子的眉头沾上急色,“可那水匪...”
令笙摆手打断他的话,宽广的江面漾出一层叠一层的细波。扬起的青丝与暗夜为伍,“小心即可,明日一早我需得到颍川县。”
那男子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见自家主子如此坚定,当即闭上,拱手退下,准备出发。
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
渔船行过两岸,寒雾渺渺。天地间寂静无声,唯有橹浆伴人入眠。
令笙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子半点的困意也没得。干脆朝那名叫李绍的男子讨了壶浊酒,靠在船舷上,对月独酌。
四周乌漆嘛黑的一片,实是没什么瞧头。酒至酣处,令笙忽起了兴致,清清嗓子低声吟唱起来。
“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歌声轻扬,似情人间的细语呢喃,诉说鱼传尺素,红豆相思的青涩浪漫。又如古稀老人的白发苍颜,包含了枯藤老树,杳无人烟的荒凉。
一曲宫商,娓娓动听,余音袅袅,缱绻缠绵。
一壶作罢,将酒壶抛人水中,咕咚沉下。在天低月近的野旷中,一个低沉慵懒的声音卒然从令笙的背后响起,“你这歌唱的不好听。”
令笙吓了个激灵,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竖立起来。手忙脚乱的往后退却,同时回头朝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诚然,这一定不是被吓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阴森森的味道,仿佛是来自阿毗地狱的骇人鬼气。不远的甲板上,灯火阑珊处,不知何时起赫然立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人影。
无声无息的,连脚步声也未曾听见。
乍一瞅,还以为是厉鬼勾魂,无常索命来了,唬的她心跳都落下一拍。
令笙哆哆嗦嗦的问,“这位...鬼差大哥,您..您有何贵干?”
过了半刻,传说中的鬼差大哥幽幽的问道:“你平日里都做了什么亏心事,还不从实一一招来?”
声音朦朦胧胧,四处都能听到回响,如同忘川河底掠人入水的冤魂,可怕的紧。
令笙哭丧着一张脸,满是苦恼,“我没有啊...难不成偷喝程滢的燕窝,然后往里头兑水也算吗?”
那位鬼差大哥好半晌没有说话,令笙壮起胆子抬头看去。
可仔细瞅了数眼后,心顿然拔凉拔凉的。这个像一只傻狍子般立在那儿的人,不是晋宁又是哪个?
王八犊子的,竟然是他!!
怎的,在哪都能遇见这衰鬼?莫不是她拜菩萨拜的还不够真诚?
令笙琢磨的回家后,将她娘屋里头那尊最大的佛像搬自个儿的房间去。每日晨昏定省,虔诚叩拜。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厮不好好的在盛京当他的世子爷,怎生半夜三更跑这儿来了吓唬她?
昏黄的渔火,明明暗暗,让人看不真切。他道:“来抓你。”
文中诗曲引用《天净沙.秋》
厉鬼勾魂,无常索命来自《画江湖之不良人》>3<
第25章 遇袭
抓她?!难不成晋宁竟从盛京一路跟她至此?!可这也说不通,自己与他无冤无仇的,又不曾触犯什么网法律例,何劳宁国侯世子亲子来抓,且还是孤身一人。
令笙歪着脖子,琢磨了半日,也没想明白。恍神间,忽见晋宁蓦地缓缓朝他走来。步履从容,仿若闲庭信步。可不知怎的,令笙的心跳随他的靠近儿越发的紧张,连呼吸也不由自主的屏住。
晋宁堪堪停在她面前四五步的位置,容颜似醉玉颓山,举止若肃肃松风。一双桃花眼如空山新雨,在熠熠火光中倒映出令笙的模样。
饶自镇定的令笙,脸颊轰的滚烫起来,像是搽了醉人的胭脂。
难得少女怀春,令笙握住衣角不知所措。突然,肩膀处疼了一下,一股力带她往后仰,整个人便从船上翻落下去,调入采石江里。
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呛进肺里生疼。令笙奋力探出水面,勃然大怒:“顶你个肺!你脑子进水踹我下来做什么?不就是害你在人前丢个脸,你至于着如此对待一个姑娘家家吗?我不也因着你,被那些个大家闺秀嘲讽挤兑。你若真这么小气,大不了我还你就是,反正我是个大气的人。改天我也在人前丢个脸,这样算扯平了罢。还不快些将我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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