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看了眼床上的晋宁才出去。
令笙扶额,她大约是误会自个儿的意思了。满是心累的叹了口气,走到床沿边坐下。
不一会儿,白白端了盆水进来,放在令笙旁边的小杌子上,拧了块帕子递到她手中。
令笙接过搁在晋宁的额头上,过了半晌,取下来又浸了次冷水搁回去。
如此数回,倒是弄出些兴致来了。白白杵着下巴,喃喃道:“公子,他不会有事吧?”
令笙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伸手又探了探晋宁的额头,只觉得还是那般烫人。
屋外忽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令笙估摸着是李绍回来了。遣了白白前去开门,一看果真是他。
到底是经过事的人,李绍也瞧见了令笙床上多出来的人,以及这屋里无法忽视的血腥味。而他反应极快,一个转身进了屋,将房门闭紧。瞅了瞅周围的情形,不解的问道:“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
令笙回顾以往,琢磨了下她与晋宁之间的恩恩怨怨,咬牙恨声道:“冤家!”
且还是那种阴魂不散的冤家,简直是到哪都能遇见他!
白白与李绍面面相觑,两人并未说话,然一切尽在不言当中……
李绍统共买了两坛子酒,令笙拿过其中的一坛。斜依在矮榻上,揭开酒封,喝了一口,用手指了指剩下的那坛,道:“那这个给他擦擦身子,看能否把热退下来。”
李绍应了声,将酒倒在水盆里,利落扒开了晋宁的衣裳。
杏花的清香,留存在口齿之间,经久不散。令笙砸吧砸吧嘴,又喝了一口。这酒并不醉人,然她的眼睛却逐渐模糊起来。
杏花村里杏花酒,风雨声中风雨楼。不见鸿雁传书来,只见伊人泪长流。
那是她认识沈江沅的第二个年头……
彼时,她娘病故。因着程氏并不答应宋睢阳为她娘送葬,故此只得由令笙亲自扶灵归乡。在途经雁鸣湖旁的风雨楼时突降暴雨,阻了前路,一行人不得不在此避避雨。
便是在这儿,她最后一次见到了沈江沅。
一别数月,他还是穿着一袭妥帖的竹青色长袍,温文尔雅的站在那儿。自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令笙的眼泪差点儿没忍住掉落下来。
忙用手揉了揉眼,假装眯了尘土,憋回泪意。“人生无处不相逢,没想到竟会在这风雨楼遇到你。”
沈江沅笑了笑,如同天际舒缓的白云,很是安宁。“我也没想到,缘分果真是奇妙的很。”
然他忽见令笙一身素服,笑容霎时敛住,顿了片刻,“你…”
令笙垂眸,神色极为孤寂,扯了扯嘴角,想要轻松些,却是适得其反,丑的难看,“我娘…她…病故了。”
沈江沅默住,缓缓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你娘她…定然是希望你过的快活。”
令笙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可她却并不想要沈江沅瞧见她这幅模样。背过身子,用手紧紧握住嘴巴,哽咽的应了声“嗯!”
殚竭全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娘的这一生,过的太过艰辛,死也许是一种解脱。道理是明白,然要过自己这一关,终归是不容易的。
大抵,他是明白她的。是以,在她平复下来之前,沈江沅一直都静静在待在一旁,只递了她一块帕子,不曾言语。
外头风雨入驻,肆虐的雨点将杏花打得七零八落,埋进尘土里,铺了满地。该走的,不该走的,终将会逝去。
再转过身去,令笙除去眼眶红红的,再没见一丝丝泪痕。
沈江沅叹了声,与她道:“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令笙望着他的眼,有些出神,好半晌才道:“我也不知…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不是?”
沈江沅轻笑,“确是如此。”
话头一时僵住,两人都没有继续接话的意头。不知怎的,令笙忽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呢?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沈江沅顿了顿,浅浅道:“我在等一个人。”
令笙对他的事都很好奇,“那他来了吗?”
沈江沅摇头,“她不会来了。”
令笙一愣,反问,“为何?”
许是风雨太大,糊住了她的眼睛,以至于令笙没能发现沈江沅眼中的一闪而过落寞与伤心,“她大约是恨透我了…”
……
李绍并着白白忙活了一早上,这才让晋宁稍稍稳妥了些。
令笙将空了的酒坛子扔在一旁,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朝床边走去。见晋宁脸上的红晕消退下去不少,便知最难的已然度过,“若有可疑的人问起,立即来报。”
两人拱手行礼,道了声“是。”
令笙摆摆手,打发了两人。房门将将闭上,脚一歪,人就扑倒在床边。也不站起来了,索性找个舒服的位子躺下。这醉明明不烈,可她还是醉了过去。
浮生三千梦,尽是扇底花。
第31章 话本
黄粱旧地,南柯故国。虚幻的世间,总是让人觉得曼妙欣慰,难怪许多人愿意沉陷其中。
令笙缓缓的睁开眼,嘴角扬着尚未褪下的笑容。午后的阳光慵慵懒懒,唯有知了勤奋的在叶下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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