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以为自己必将死的时候,突然想起身上一物,于是悄悄地在宋贞韵眼皮子底下缓缓将那东西取出,再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东西狠狠地刺向了宋贞韵腰间。
“啊——”宋贞韵吃疼,惨叫一声,一下子松开了手,后退几步,再怒瞪着百里春晴。
那几个本在缚着韫玉的女子也忙放开了韫玉,上前询问宋贞韵的情况,韫玉和少女则趁机连滚带爬地站到了百里春晴一边。
百里春晴脖子上终于松懈了下来,扶着墙壁,大口地喘着气,也斜眼瞪着宋贞韵,手中紧握着一把小小的桃木剑。
岁月长久,这小小的桃木剑早已经磨损得有些老旧,幸而自己有随身携带的习惯,天牢中的差役也见其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一般,并没有收走,竟没想到能在这危急关头救自己一命。
想起八岁那年,一个漂亮男孩在皇宫的后花园中,将这桃木剑塞到了自己手中,目光灼灼:“我不在的话,就由它来保护你吧。桃木剑是辟邪的,还可以打坏人哦!”
拍了拍磕得生疼的膝盖,自己哭丧着的脸,终于破涕为笑。
而那几个欺负韫玉的高门女孩跪在男孩面前瑟瑟发抖,埋低了头。
韫玉上前,紧紧拽着了自己的裙角,小心地探出头,在自己耳边轻声道:“这是二皇子啊……”
从未想到二皇子肖衍会出面救自己,手中紧紧握住这一支小小的桃木剑,脸颊上似乎泛起浅浅的红晕,而肖衍好看的侧颜在日光之下,仿佛在熠熠生辉,让自己再也无法挪开目光。
宋贞韵大约是被桃木剑伤得不轻,捂着小腹,骂骂咧咧地便带着那几个女子离开,没入了永巷深处。
百里春晴望着几人背影消失,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揉了揉被掐出一道红印的脖子,小心地将桃木剑收了起来,嘴角一丝酸涩。
少女朝着百里春晴跪下,磕了几个头,哭道:“多谢二皇子妃救了奴婢一命,奴婢必当好好伺候您!”
百里春晴扶起少女,苦笑了一声:“我会到永巷来,大约也不再是什么二皇子妃了吧,你别这样……”又好奇问道:“你为何识得我?你叫什么名字?此前是在哪个宫里?”
“奴婢叫嫚儿,原本在皇后娘娘的正阳殿里做事,过去您和二皇子常来正阳殿,奴婢自然认得您,”嫚儿低着头回答,“您可能不记得了,奴婢有一次不小心把给娘娘杯中的茶水装得太满,娘娘用茶时,茶水洒在了袖口上。娘娘本是要罚奴婢的,幸好您出面解围,否则奴婢恐怕早就到永巷来了……奴婢感念您两次救命之恩,这辈子都听您的,愿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嫚儿义正言辞地说着,恐也是突然想起如今的处境,又不住哽咽了一下,眼角落下泪水,无辜的双眼仰望着百里春晴。
而百里春晴则也更觉凄然,不想在永巷中竟会遇到故人,却又是在如此不堪的情形之下,但还是勉力挤出一丝笑容:“或许……或许我们以后都再无法出去了吧,唉,在这永巷中,也正好做个伴吧……你便也别总是奴婢奴婢地称自己了,我们都一样,只愿能在这里多活几年……也许运气好的话,会遇到皇上大赦天下的那天……”
炎热的天气渐渐退去,寒霜开始在破漏的屋顶上冻结。直至入冬后,便常见有太监前来,抬着一具一具的尸首离开。
看起来,那些女子大约是被冻死的。
也大约……只有死人才能离开永巷。
宋贞韵还是常会带着人来骂骂咧咧地一顿捣乱,动手也动过几次,幸而未出过什么大事,便能忍就忍了下来。
只是永巷里的寒风似乎是永远都不会停歇的,呜呜咽咽地如同鬼魅哭泣,又□□裸地钻进皮肤里,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一般,双手双脚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冻疮,破损流脓,疼得钻心。
百里春晴瘫软地蜷缩在木板床上,昏昏沉沉地做着梦,觉得额头有些发热,迷迷蒙蒙醒了过来,想要撑起身子来,却也无法动弹,浑身酸疼不已。
嫚儿坐在床边,摸了摸百里春晴的额头,焦急地望向韫玉:“姐姐,夫人生病了……可我们仅存的药材都被宋贞韵她们抢走了,这抗冬的被褥也被抢走了……这……”
“我去汲点井水来给夫人敷敷额头,”韫玉提上一只破烂的木桶,又望着桌上三碗饭菜,“只是今日的饭菜又是冷的,夫人吃了的话,怕是会更是病重……”
“没事,这我来想办法,你先去取水吧,小心别遇到宋贞韵她们。”嫚儿蹙着眉头说道。
待韫玉出了门,嫚儿便将一碗饭菜取来,敞开了衣衫,连碗一并捂进了怀里。
冻得如冰块一般的瓷碗一触肌肤,嫚儿只觉浑身一下子起满了鸡皮疙瘩,上下牙不停地打颤,发出“嗒嗒嗒”相碰撞的声音。
“嫚儿……你……你别这样……你会生病的……”百里春晴孱弱地声音传来。
“我……我没事的夫人……”嫚儿哆哆嗦嗦地笑着,双眼通红,“这饭菜热一点……才好吃……夫人不是说要……要好好活着吗?只要夫人好……今后或许能出去……能再见到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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