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雨水溅落在草原之中,一股奇丽的清香味就弥漫了出来,好像整个身上都沾染了这味道。
自己是极喜欢初落雨时的味道的。那时候在汴梁,一到落雨,就喜欢赤足跑出屋外,踩在冰凉的青石板上,雨水浸湿了双脚,有些黏而清透。
而肖衍总会无奈地摇摇头,将自己一把抱起,转身回屋,扔到床榻上,欺身上来。自己习惯将双脚在冰蚕褥上擦干,又勾住肖衍的腰,望着眼前如玉般美好的男子,吃吃地笑,好像都能凝望住与他须发皆白的以后数十年。
这时候的汴梁也会下雨吗?
肖衍会不会和张其乐一起,在曾经自己与他居住过的地方,做曾经自己与他做的这些事?
他会对她日久生情吗?
总归是新桃换旧符,新人胜旧人吧……
而自己,好像也是新,也是旧。
也不知过了多久,趴在床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一片惨状,再又闻到了鼻间有了皂角混合了黄沙的味道,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眼,眼前是谢檀一脸的担忧,心跳骤停了一瞬,再又想起了肖衍,不得已低下了头。
“肖仪跟我说了……”谢檀声音显得浑浊,情绪不辨。
“抱歉。”百里春晴自知在谢檀跟前为另一个男子哭泣实唉不妥,但还是忍不住心头哽咽,又不小心落下泪来。
谢檀伸出手,替百里春晴擦去脸上泪水,又苦笑一声:“嘿,大概世间再不会有另一个男子,会在这种时候来安慰自家夫人吧?”
“对不起……”百里春晴又惭愧地道了一声。
而谢檀则已用了力,将百里春晴揽入了怀中,轻抚过青丝:“没事,你也不必道歉,想哭的话,就到我这里来哭吧……”
百里春晴听着谢檀的心跳极快,而身子温暖,被他拥住,好似将外面的寒凉都隔绝了一般,顿时脸上浮出了红晕,再又轻推开谢檀,认真地凝住眼前的这个面容俊丽的男子,说道:“谢檀,你亲我一下吧。”
“啊?”
百里春晴闭上双眼:“嗯,亲我一下。”
“这……好……”谢檀手足无措起来,双手扶住百里春晴的窄肩,左右打量着她的神情,看她长睫轻轻颤动,脸颊微红,双唇微启,感到喘息被止住。
再又平静了情绪,靠近百里春晴的脸,感到她的气息高高低低地扑打在自己脸上,脑袋里一下子也只剩空白,嗡嗡作响。
“这个……夫人……”谢檀终于低哑着声音开口,“这个……我……我安排了军师有事商谈,那我……我……我先走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是逃命般地离开。
百里春晴目瞪口呆地望着谢檀的背影在帐外一闪而过,有些莫名,却也有些止不住的好笑,嘴角不禁抽动了一下,继而微微弯起,连脸上的泪水都已风干。
叶淳一脸哀怨地看着谢檀颤抖双手捧着茶杯,一口一口不停地饮水,一面又望向了肖仪,说道:“这小子太没用了,我记得他中秋时还一本正经地耍流氓,说是想要洞房了,如今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却是一点胆量都没有。”
谢檀狠狠地抬头瞪了叶淳一眼,另一手握住了手边的长剑。
叶淳急摆手赔笑起来:“叶某胡说,胡说……原谅老人家……”
肖仪也大笑起来:“我们的大将军这辈子都没与女子如此亲近过,对方又是这个让他魂牵梦萦了十多年的百里春晴,难免是近乡情怯呢,军师多得理解一下。”
“还说呢,都怪你没事怎对她提及肖衍,”谢檀不满地放下茶杯,“大概方才她也是因此而悲伤至甚吧,否则怎么会让我亲她……”
“不不不,我的大将军你还真不了解了,”肖仪贼笑着凑近谢檀,“恐怕夫人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早对你动心了。”
“动心……”谢檀反复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又被肖仪一席话说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肖仪又道:“只不过嘛,肖衍与她在一起那么多年,听到肖衍即将大婚的消息时,难免会伤怀,而伤怀之后,她更会知晓你才是她此生最可依靠,嗯……懂吗?”
“哦。”谢檀应了一句,也不知还能说什么,也索性懒得再议此事,免得被肖仪和叶淳两人嘲笑,于是转头向叶淳说道:“上次挟持夫人的那个探子,如今还潜在耶律文叡那里吗?”
“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听吗?”叶淳一脸哀怨。
“听。”
“我们安插在那边的,说是找不到这个人了,”叶淳道,“如今只能在我军中加派人手监视,唯恐他是混回来了……”
不安在营帐内攒动,帐外的大雨又化作大雪,纷纷扬扬,席卷着荒原上的一切。
☆、第五十一章 突袭
大雪又再落下,很快便将整个营地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白。
灵南担忧着百里春晴方才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琢磨着后方刚刚送来的一些过冬物资,又念叨着百里春晴在汴梁时所喜欢吃的东西,信心满满地往堆放吃穿用度的营帐走去,想找一些合适的食材给百里春晴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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