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仪……张氏……我肖佑绝不会放过你们!”肖佑一拳锤在了床榻上,床榻木板断裂,激起烟尘,“而肖衍,你那龙椅,可别坐得太过舒适了,到时候我让你下来,你可别舍不得!”
康顺听见声响,急忙又进来屋内,小心瞥过肖佑阴鸷冰凉的脸,才怯怯说道:“殿下,其实此前……夏侯公曾嘱人送来了信,只是那送信之人一不小心,信件落入海中……”
“夏侯?”肖佑嗤笑一声,“居然还没死啊?当初对我俯首称臣,后来称天命选了肖衍,于是又转投肖衍那边,如今莫名其妙地倒又找上门来了?”
“会不会他只是佯作投靠肖衍,实则为殿下暗中谋略?”康顺小心地揣测着,“而听闻在京中,肖衍不过是依靠张秀才得朝臣之心,但张秀此人怕也不甘为人臣吧,夏侯公必是觉察出南平天下将倾,察出殿下您才是着江山社稷最合适的主人?”
康顺一席话令肖佑十分愉悦,却也还是起身缓缓踱步,而后对康顺嘱咐道:“你偷偷去一趟汴京,会一会夏侯公。”
肖衍在烛火之下批着折子,眉头越蹙越深,手中笔被猛地掷落下地,子贤忙替肖衍拾起,又宽慰道:“皇上,别气了,气了伤身子啊!”
“这些大臣,一个个以为朕是好欺负的,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肖衍将一本折子甩到子贤怀里,“你看看,如此下去,他们还当朕是皇帝吗!”
子贤不敢看折子,只能好端端地重新叠好折子,放到桌上。
而肖衍气仍不消:“这些大臣,朕得好好治治他们了,让他们知道这天下究竟是谁的!”
“是,皇上您说了便是,”子贤点着头,又有些为难地说道,“只是太后今日又问起后宫之事……皇上您看,您老不入后宫也不是回事啊,后妃中多有高门重臣之女,您慢怠她们,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自然也会惹得那些大臣们不悦,也难怪与您作对了……”
肖衍听着子贤所言,明白其言在理,却只是抿了双唇,又抬起头来:“子贤,其实,我想散了后宫……你知道阿晴回来了,我现在虽然不知她如何想的,但我真的想要她回来……如此,我可以重重补偿谢檀,赏他高官爵位,赏他如花美眷,我想要阿晴回来我身边……”
已将“朕”换成了“我”,只有在谈及百里春晴时才会如此。
“散了后宫?可皇后怎么办?况且现在已有公主了啊……”子贤为难地应着,“况且如此张秀宰相在朝中可谓是一呼百应,您不知道,民间有称皇上畏妻,所以才冷淡后宫,也是因惧怕宰相威严……”
“竟有人如此议论朕?”肖衍冷了眸子,声音浑浊。
子贤惊惶,忙跪了下来:“皇上饶命,子贤失言。”
肖衍揉了揉额角,硬将一股子火气咽了下去,又令子贤起了身,才道:“看来朕真的要让这些人闭嘴了……”沉了半晌,再看着子贤,“子贤,我好想去看她,就看一眼,一眼就可满足……”
“看夫人吗?”子贤不由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琢磨着词句,唯恐惹了如今有些喜怒不定的肖衍再怒极,“可……可她如今是谢檀的夫人,皇上……皇上您又能什么身份去?不过等千暮公主百日宴那日吧,谢檀应当会带夫人入宫……”
肖衍静看着灯火如豆,感到心内如有一股烈火猛然灼烧起来,撩得浑身难耐,起身不停地在屋内打转踱步,好像再不见到她就会突然没了命一样。
子贤心焦地看着肖衍如此不镇定的情态,好似又见十三年前的花朝节时,他满心欢喜地回了寝殿,红着脸又窃笑着,向自己诉说初见了一个令他怦然心动的总角女童时的少年模样。
而如今明明已不再年少,明明已成了万人之上的君主,却还是为了同一个人而魂牵梦萦,心神不宁。
一如从前那般。
于是上前而道:“明日谢檀履新,事务必然繁忙。其余的,便由子贤替您安排吧……”
早起换了新制的朝服,谢檀对镜自照,左右觉得别扭,蹙着眉头嘟囔了一句:“许多年都没这样严肃了,实在是难受,还不如在边塞时那般自在。”
百里春晴替谢檀束了发,又看了看镜中模样,佯作生气模样道:“夫君这样打扮也好看,记得军师说你在汴梁时招蜂引蝶的,也难怪了……”
“招蜂引蝶?”谢檀抿了一下唇,“他说这样的词?”
“我添油加醋的,”百里春晴笑了起来,又看谢檀眉目清晰,心头不住还是有些慌了起来,“可是今日入皇城上朝,我还是有些害怕,皇上他……”
“他既已经下旨了,应当不会为难我。如今朝中人心不稳,他能依仗的朝臣不多。他与我从小一道长大,也知我是什么心性,否则绝不会将禁军统领一职交到我手上,”谢檀道,摸了摸百里春晴的长发,“夫人尽可放心吧,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罢,便又在百里春晴眉间轻吻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出了府门。见府门外车马已备好,而叶淳正候着一旁,眯着狐狸眼,不打一声招呼地就兀自先行上了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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