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蒋策又将试图入内的肖衍拦住:“皇上,不可!”
肖衍险些怒起,又斜眼看过谢檀神色,才觉自己身份有碍,确是失了守在百里春晴身旁的资格,一时更觉悲从中来,站到了谢檀一侧,看着蒋策入内,闭上了房门。
漫长窒息的沉默。
胸口被恐惧压得生疼,疼得恨意顿生,肖衍忽然捏紧了拳头,转身一拳打到了谢檀脸上。
谢檀未避闪,脸颊一阵生疼,青肿了起来,嘴角血迹流下,仍是垂眸不语。
“保护不了她,就把她还给朕!”肖衍一跃上前,拽住谢檀的领口。
“此事,是我的错……”谢檀缓缓开了口。
肖衍更是火气怒盛,再是一拳上前。
谢檀不避,抬眼间,眼看着那一拳将落到自己脸上,就听到季邈的声音突然从外传来:“皇上,大事不好了!”
肖衍猛地收住了拳头,怒瞪了谢檀一眼,看到季邈随着子贤急急忙忙地小跑入内,跪地而道:“南方藩镇叛军已起,向着汴梁而来了,需即刻起军拦截,否则社稷动荡天下大乱!”
“这……”肖衍脚下迟疑一下,又不住望向那仍紧闭的房门,再侧眼看过谢檀。
谢檀明白肖衍心思所想,但此时却一整颗心全都牵在了百里春晴安危之上,未回应肖衍。
“谢大人……”季邈读出两人之间思绪纠葛,只得看着谢檀,“如今朝堂之中也唯有你了,请领军南下吧!”
谢檀抿着唇角,不置可否,双眸深邃,再抬眼看着那紧闭的门。
“朕保证,她一定会好好的,”肖衍声音软了下来,隐隐有些哀求,“你知道这世间,没有几人比朕更希望她平安无事。就算倾尽所有,朕也会让她安然无恙的。”
谢檀心中起伏,自然也知道南方叛逆起军,自己的确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对肖衍而言,自己也的确是如今最好的选择,只是百里春晴生死不明,身在这皇城中,更是在这延和殿内,在肖衍身边……
“谢大人请放心,夫人只要一醒过来,季某以人格担保,保证立马将她送回府上,”季邈看着肖衍和谢檀两人各自心有盘算,忙出面解围,“皇上贵为天子,一言九鼎,决不食言,谢大人也请放心季某为人!”
皇城之中乱成了一团,太医院众人均被请到了延和殿候命。
张其乐遥遥望着在延和殿处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宫人,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无望和失落纠葛在一起,将整个人往深渊之中不停拽落,直到无法喘息,连苟活也觉艰难。
“娘娘,回去歇一下吧。”一宫女轻声道。
张其乐眼角颤抖了一下,眼泪便落了下来。
“娘娘……”宫女再小声唤了一声。
“好,回去吧,”张其乐垂下眼眸,声音低沉得几乎不可闻,“我也真的……真的应当好好休息一下了……”
沿着夹道缓缓往正阳殿行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如同双脚踏在了尖刀之上,血流一地,万般皆苦,苦到生而绝望。
再回头看向延和殿处,暮光渲染在屋顶,耀出明黄色的光亮,再则光亮一闪,夕阳落下,周遭陡然变得昏沉。
于是对身旁宫女低声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们先退下吧。”
“娘娘……”宫女颇有些担忧。
“退下吧。”张其乐又轻轻说了声。
宫女见张其乐坚持,也不敢多言,只得应声离开。
张其乐寻着小路,独自行至了花园中。
花园内人已退尽,只有鸟虫低低的声响偶尔发出,在昏暗的天光之中显得格外寂寥。只是曾经肖衍初次见百里春晴的那处依旧是繁花盛开,草木茂盛,张其乐步入其中,静静看着周围景致,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恸哭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突然感到一人将手搭在了自己肩上,以为是肖衍来寻自己,颇有些欣喜地抬起头来,眼前却落入了夏侯公一脸温和的面容,急忙擦擦眼角站起身来,有些不堪地低头问道:“夏侯公有何事?”
“娘娘怎会一人在此处?”夏侯公轻声问道。
“没事,就一人出来走走……”张其乐尴尬地挤出笑容,又不愿与夏侯公多聊,刚想离开,只听夏侯公在身边说道,“娘娘可还记得,皇上初次带您到我居所时,老夫曾对您说过的话?”
张其乐一怔,恍然想起夏侯公曾对自己所说“愿望落空,身首异处”之言,顿时苦涩入喉,捏紧的拳头也颤抖起来。
一切早已注定,只是起初不愿相信,如今不得不信之时,所有诸事却都已回不去了。
“我还能如何?”张其乐小声询问道,“我高估了我自己,低估了皇上对百里春晴的长情……”
夏侯公眼中闪出异样的光,嘴角扬起:“娘娘您过来,我跟您说接下来要如何才好。”
“哦?”张其乐全然没有戒心,靠近了夏侯公,但忽觉一股寒凉的气息从夏侯公身上溢出,全全扑打在自己身上,不禁身上起了一层栗。
而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夏侯公一把紧紧地捂住了张其乐的嘴,张其乐感到腹部一阵剧痛,尖刀刺入,血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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