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肖仪急止住了飞光的话,颔首道:“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是,殿下……”飞光欲言又止,目光停顿在了肖仪阴晴不定的脸上一霎,还是硬生生将那所想出口之话给咽了下去,只道,“殿下你与皇后在一起,还是多加小心,我只担心二皇子殿下……”
肖仪点点头,望着飞光身影走远,才又踱步入了房间,熄了灯,听到床榻上传来软绵绵的女声:“去那么久,是干嘛了?”
肖仪脱靴除衣上床,身前便挤过来一个滑腻温暖的身子,纤指搭在了腰间,脸颊贴在胸前,又复语了一句:“话说上次衍儿来,可真把我给吓坏了,今后咱俩恐怕还是得小心点……”
“至于二哥……我想,他已经在怀疑百里春晴没有死了。”肖仪目光落到空荡处,不知在想什么。
身旁人一下子坐起身来,一改方才袅袅柔柔的声线,疾言厉色起来:“他怎会怀疑到那处去?”
“应该是太子有所发现了,那日的密报,便是他的暗示,”肖仪懒懒地扯了一点笑,“该做的,你得抓紧了……”
停顿了一下,将腰间软若无骨的纤指拿开,坐起身来,穿了衣衫,背对着床上人:“我俩也别往来了吧,肖衍既然已经得了蛛丝马迹,再如此下去,你在他心中形象更是不复……今后怎好好做你的皇太后呢?”
☆、第二十九章 离去
“好了好了,这疤总算是消了,和以前一样,”灵南欣喜地替百里春晴揭开纱布,看着手背上新生出来的粉色嫩肉,“这个蒋大夫医术果然高明,相信他也一定能将小姐的身子调理好的。”
百里春晴弯了弯嘴角,却还是愁眉不展:“皇上命我不得回汴京,等将军写休书出妇之后,也不知我们还能去何处……”
“这……”灵南强挤出一丝笑,安慰道,“也许将军根本没打算休了小姐您呢,好歹也是皇上赐婚的,总不得太随意,否则便是扫了皇上的面子。”
百里春晴低下头。
纵是皇帝赐婚,不能生子有后也是大事,再是天子一言九鼎,也会顾念着这将门之家后继得有人。而谢檀再是顾及皇帝颜面,那他也绝不愿他谢家从此无后。
于是又努力让自己笑了笑:“灵南,你说江南怎么样?我曾与肖衍去过江南玩耍,我们到时候去江南住好吗?”
“小桥流水,烟雨朦胧,满城翠色,江南的确适合长居,今后谢某倒也可以陪夫人去。”谢檀声音传来,掀了帘帷入内,手中端着一碗药,递给了灵南。
谢檀刚练军回来,晒了烈日,脸色黑中透出些红,望着百里春晴好奇打量的目光,又忙解释道:“方才遇到蒋大夫,他正好要给夫人送药,可手上却有军士受了伤急需疗治,所以我……”
百里春晴不确定方才自己与灵南说的话被谢檀听到了多少,而既然谢檀送了药来,应当是蒋策已经告诉了他自己身子的状况,心中有了片刻的不安,但见谢檀神色如常平静似水,应当已是下了决定,便也自如地挪了挪身子,轻道:“契丹平定后,将军日后归朝,自可往江南一去。”
“哦?夫人不与我一道吗?”谢檀玩味地打量了一下百里春晴。
百里春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低了一下头:“若有机缘,或也能在江南一见。”
谢檀扯扯嘴角,没接百里春晴的话,只转头对灵南吩咐道:“将药给夫人吧。”
百里春晴接了药,蹙了蹙眉头便整碗喝下。
苦味留在喉中,一时也觉得有些哽咽之感,鼻子也微微有些酸涩,抬眼望着谢檀时,眼中恍然有了些泪光。
自从百里氏出事而自己被迫离开汴梁,自己这一生大约都会是漂泊无依的吧。虽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来了这边塞,但幸而这个赐婚得来的夫婿算是个正人君子,对自己也颇多照顾,从未强求自己什么。可毕竟自己如今这个状况,实在不适合待在任何人的身边。
如今想来,即使是肖衍,自己都完全不能确定他在面对这个事实时会有怎样的一番态度。他是皇子,更是皇后唯一的儿子,他需要为皇家开枝散叶,他要有子嗣才能在朝中占据一席之位。
而自己原来在汴梁的时候,就早已经失去了留在肖衍身边的资格。
口中药味苦涩,心底的苦涩再翻涌起来,眼泪已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入了碗里。
“小姐……啊夫人你怎么哭了?”灵南焦急地问道,又怯怯地瞥了谢檀一眼。
百里春晴擦了一下眼角,轻轻吸了吸鼻子:“没事……是……是这药太苦了……”
谢檀默默地看着百里春晴,眼眶也有些微红,只待百里春晴稍稍平复了情绪,忽而一把拉住百里春晴的手,朝帐外跑去。
灵南惊诧的尖叫声还在身后响动,百里春晴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子额间有汗浸出,几缕掉落的青丝划过耳际,完全不知他要做什么,喉咙里连声音都发不出,只得随着他身后跑出营地,穿过一个个军士愕然的目光。
不知为何,耳边如有风箫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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