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感觉到你不爱她,这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来说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我明白。”叶辰叹了口气,无力的说道,“只是......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我怕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你知道的妈,我不是不爱她。”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相信你爱念念胜过你自己。但事情不能再继续这么下去了,小南。”温柔的声音此刻安慰的说。
我当然爱她胜过爱我自己。叶辰喃喃道自言自语了一句,对着空气不住的点头。
“你以为现在她还小,但是等到你意识到她已经长大了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很快的。”母亲意味深长的说。
“念念怎么样了,睡了么?”叶辰小心翼翼的询问妈妈。
“已经躺在床上了,你要和她说话么?”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期盼,“你已经有段时间没和自己的女儿说话了吧。”
“算了,等再过一段时间吧,等工作不忙的时候我就把她接回来。”叶辰深锁眉头,望着身旁那颜色鲜艳的沙发说。
“玲玲去世已经五年了吧。”妈妈有些释然的说,“这五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知道,不分昼夜的工作,兢兢业业。但是......但是你不能让念念没有了母亲,同时连父亲都没有了啊。”
叶辰紧紧咬着嘴唇,过一会才脱力般的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了,妈……我知道了。”
“难为你了,”声音含着心疼说,“你爸还是老样子,喜欢研究那点破东西,我身体也不错,我们都会好好照顾念念,你不用担心。”
“谢谢妈。”
“傻儿子,妈就想让你别太苦了自己。”
“放心吧,不早了,早点睡吧。”
叶辰紧握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身体完全靠在黑色靠椅上,一只手臂像是要遮挡住看不见的阳光一般横放在眼睛上久久未曾改变姿势。
叶辰终于还是走到了客厅的餐桌旁,拿起桌上的兰州点上一根,白朦朦烟雾依然如往常一样在指尖缭绕盘旋。将杯子倒满,他举杯一饮而尽,眼神似乎变的有些涣散。叶辰从来都不会喝酒,加上工作的原因更是滴酒不沾,然而经历过不公平生离死别的他仿佛是不允许自己有一刻是清醒的状态,只有不断的工作,办案,调查才能麻痹他的神经,中规中矩,平平凡凡,不要突发奇想,不要一意孤行,要做最正确的事。
叶辰想起了病房里见过的李琦和他十几岁的女儿。很可爱的小女孩,他不由得为自己的女儿感到不公平。难道非要等到女儿病倒在床上那一刻才能守护在她身边么,他曾经无数次的这么想,如果念念感染上病毒,那么自己真的还有生存在世上的必要吗。
重重的吸了一口烟,被染红的烟头以最快的速度向下蔓延。季梦雨的身影始终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她现在在做什么呢,叶辰沉吟着。看到季梦雨因为哥哥痛苦无阻的表情时,他仿佛回到了在医院的病房里。空荡荡的,四周只有令他不寒而栗的白色。他望着妻子痛苦却强撑着微笑的脸,心像是要碎裂一般,如果侧耳倾听仿佛真的可以听到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走在炎日闪耀的阳光下,他却感觉犹如坠入冰窟当中,四周的景物仿佛褪色般一片漆黑。五年之后的现在,回想起那段时间,叶辰已经无法判断究竟是谁占据了他的身体挨过了最悲哀的岁月。
叶辰拿起手机,姗姗在工作小组的群里发了一条信息,主要是提醒大家注意明天第二次小组会议需要准备的资料和时间。叶辰被这条信息生硬的拽出了哀思的情绪当中,重新回到了现实。放下杯子,他开始思考整个案件的经过,由于信息量极端的不对称,很多问题他只能等待着同事们那里搜寻到的线索。
叶辰站起身,将餐桌旁的椅子推回原来的位置,然后在客厅与之客厅之间来回踱步,手指偶尔在嘴唇上摩擦,白色的头发干练的背在脑后,不知不觉间沉浸在记忆碎片的某处沉思默想。他曾经读到过发生在半年前的一桩案件的档案信息,里面所说的是一名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的退伍军人,五月份的某天晚上(具体时间叶辰记不清楚),他在酒吧喝酒的过程中与某位客人发生了口角,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都可以作为证人。接着两人来到酒吧后门理论着什么,后门的屋顶处设有监控器,然而从监视器屏幕里并不能看出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在之后那名退伍军人便一拳打向另一名男子,那名男子被强有力的一拳打的连退几步,身体完全跳出了监控的范围,紧接着退伍军人跟上去也离开了监控范围。然而当警方接到酒吧老板的报警电话赶到现场时,另一名男子已经死在了酒吧的后门,退伍军人却失踪不见了。
整个案发过程很暧昧,两人一直身处在监控的范围之外,画面里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更奇怪的是退伍军人被抓获的地点是他的出租房内。一切的证据全都指向那名退伍军人,没有一丝破绽,除了当时略微又些争议的监控录像之外便再无其他。奇怪的是直到被审判的那一刻,那名退伍军人依然声称自己并没有杀人,可以当时的情况来说已然无济于事。后续的资料就变的有些模糊不清。当时人们面对SHPAC病毒的恐惧超出了政府的想象,犯罪率飙升至有史以来最高的程度,所以有时候叶辰不禁会怀疑自己是否是记忆节点出现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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