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新皇听到这里,不禁脸色微变,呼唤了一声。
美玉没有低头,没有惧怕,只是紧盯着新皇的眼睛,接着坚定地说下去:“皇上,美玉所认识的您,绝不是滥杀无辜的天子!美玉不知是谁给您出了这个主意,可是,混乱之时必有取巧之人。到头来,美玉只怕鱼跃城上上下下、人人惶恐不可终日、日夜回想自己曾与哪一位乱臣贼子有过交集,生怕哪一天便被抓了起来,顺带抄家问斩,连累得所有至亲骨肉泪洒天下、血流成河!到头来,美玉只怕,皇上被人说成不问青红皂白、巧取豪夺、滥杀无辜、搅得鱼跃城日夜不得安宁的昏君,成了他人横冲直撞、飞扬跋扈、升官发财的挡箭牌而不自知!”
“林美玉!”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新皇听到这里,亦忍不住怒道:“不要因为朕对你青眼有加,就如此放肆!”
“皇上!”美玉站了起来,想了想,终还是匍匐跪地,说道:“皇上,美玉并非放肆,美玉是把您当真朋友!这一跪,并非对您权势的恐惧,而是,如果我的膝盖能让您仔细思考整件事情的始末,我的出现能让您仔细回想,牺牲掉全城百姓因为新皇登基而换来的安宁欣喜,在整个鱼跃城中大肆搜捕逆贼余党,将无关紧要的一应人等定罪杀戮,让整个鱼跃城腥风血雨、人心惶惶,对于陛下来说,到底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当日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陛下都不曾皱过眉头,今日,又怎会害怕那些留在城中的,连名分都没有、掘地三尺才能挖出几人的所谓亲眷?!”
新皇见美玉跪在地上,心中不忍,下得龙榻,伸手来扶。
美玉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深深地凝视着他,说道:“陛下,美玉言尽如此,就此退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躬身一揖之后,见新皇首肯,便退了出来。
美玉一路心事重重、缓缓独行。
她并不知道,有人,在身后,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没入深宫之间,再也看不见了,还一直痴痴地看着,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无畏无惧,像个真正的大写的人!
当美玉人还没有走出宫门,便听到了宫墙外人声鼎沸、群情翻腾时,她笑了,真心地笑了。想着奶奶可能还在家,一回去如果还没见着林子墨,她可能又得哭哭啼啼、凄凄惨惨戚戚。
想了想,索性在外躲避一番。左右,过不了多久,林子墨自然会出现在林宅的。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庭信步,见先头四处奔波、飞扬跋扈的军官们,此时都收了武器、敛了行踪,一路目不斜视、只管前行,看起来是鸣金收兵的模样了!
美玉笑了笑,点了点头。
新皇本性纯良,这次不知是谁抓住了他的心里,想趁火打劫一番,用心如此险恶,不是什么好人!
在路上走着,偶遇了苏志烈。
近日众人都忙,倒像是许久不见了一般。
美玉看见他火烧眉毛、火急火燎的样子,一把拉住他,笑着说道:“也不知道你们都在忙什么?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
苏志烈一听,笑着道:“我的小姑奶奶,如今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能闲着了,该谢天谢地,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莫不是你见着靖宇哥哥了?”
“没有啊!谁都没有见着!倒是跑去见了新皇一面!”美玉笑着说。
“咦!林美玉,你去见皇上做什么?莫非,刚刚发布的政令,便是与你有关!”苏志烈好奇宝宝般问道。
“喂!苏志烈,你到底在忙什么?如果有丁点功夫,这里离丽芳绣坊不远,我们偷溜去喝杯茶怎么样?”美玉笑着说道。
苏志烈想了想,点了点头。
美丽见美玉带着苏志烈来了,一时倒没有反应过来。
美玉大大方方说道:“姐姐,城里到处车水马龙,又有不少军官将士添乱,实在是杂乱无序、连个说话的地方都没有。奶奶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林宅,我是出来躲难的。刚好遇见苏志烈,便拉他一起来你这个幽静之所躲躲难!”
美丽一听,便将他们往里让。
丽芳绣坊当时买的时候,便买了整个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如今虽业务扩张,但刺绣最讲求静心,除了前面的铺子偶尔有人进出买卖,后面的绣房,皆是鸦雀无声、呼吸几不可闻。
美丽将二人带到一间偏厅,这里是她们姐妹俩平日休息之所。厅中还摆着沁香美丽的小花,很是令人心境恬淡、仿佛尘嚣远隔、独坐幽篁。
这里美玉与苏志烈进入厅中,便有小丫鬟送进茗茶来。
美玉见只有两盏茶,忙笑着吩咐道:“再砌一盏茶来,要金银花的。”
美丽不解,笑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地说道:“姐姐,你也坐一坐,外面交给美芳姐姐吧!我们也难得来,来者都是客!”
苏志烈一听,噗嗤一笑,说道:“这要是七皇子听见你如此说,又要笑得喷茶了!”
美玉听了,拉着美丽的手一边坐下,一边问道:“欧阳荣他们的伤好些了吗?”
苏志烈正要回答,却听见美丽不自觉地关切询问:“有人受伤了吗?苏公子可有受伤?”
说罢,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苏志烈,美玉假装不见地看向别处,目光虽空洞,心中却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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