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丫头,”徐娘忽然严肃道,小宝儿登时紧张起来,“我年纪还没那么大呢,你不必叫我大娘,叫我婶婶就行!”
厨娘们哄然大笑,小宝儿羞得脸通红,细细答了声是,又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厨房里头还是很好相处的。她一定要努力干活儿,绝不给大家添麻烦,给小少爷丢脸!
烧炭说来简单,其实累得很。小宝儿得一边不停扇着大扇子,一边还要留心扇的力气大小,不多时胳膊便酸透了。灶口边吞吐的火焰又烤人得很,小宝儿满头大汗,两只手却丝毫不敢松懈,轮换着来。
徐娘都看在眼里,手上得了空便去替她,叫她去休息。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来照顾她。小宝儿感激极了,离了灶台也不闲着,给婶婶们又是端茶,又是递帕子擦汗,惹得厨娘们直夸这孩子伶俐又懂事。
等厨房一切都张罗好,已近辰时。太阳生得老高了,小宝儿擦着满头汗终于喘口气,不由看着满桌子的菜肴惊叹:哇,不愧是有钱人家,连顿早饭都要这么精致丰盛!
徐娘看小宝儿扒在桌子边,直着眼睛流口水,生怕她被前来端菜的侍女们捉到了,赶紧过来塞给她一块儿糖哄到:“别看啦,快吃这个解解馋吧!”
小宝儿害羞地接过糖放进嘴里,呀,真甜!真好吃!
方府用早膳是在辰时。按规矩,亲眷们都要过去方老夫人那边一起请安用膳。但是方亦安时常赖床,就不提了。方老爷常有外事,也很少去。
今儿早上却是到的齐全。
众人一一请过安,在团圆堂内依次序坐下。方老夫人坐在上头,方老爷坐在右首,下首为寄住在方府的方亦安的一位堂哥;方夫人坐在左首,下首为方亦安。方老爷原本意思,媳妇要站立着伺候婆婆吃饭。但方老夫人心慈,又说自家人吃饭不必拘礼,倒也罢了,大家也都不计较。
侍女们端着红漆描金餐盒进来团圆堂,上了各色菜式,令人食指大动。方老爷却不为所动,指着装菜的青花纹盘对老夫人道:“母亲您瞧,这便是新一批制出的瓷器,儿子想先给您过过眼,便吩咐用上了。”
老夫人点头细细看了一番。方府惯例,新制出来的瓷器必要先拿回府中试用,比如盘子,就得盛上各色菜式看搭配效果如何;比如茶具,就得配合茶叶看观感美不美。都能合眼了,才能送入宫去。
这批纹盘式样是一整套的游龙戏凤,生动而繁复。这种纹样配精致华丽的菜肴可谓相得益彰,配清淡小菜却过于张扬,因此宫中大多用来盛放正菜。老夫人点点头,方老爷松了口气,总算是过了。
方亦安哪管这么多,方老夫人不动筷子,其他人也不敢,只有他早就忍不住了,整个人蠢蠢欲动扭来扭去,对面堂哥方亦渚皱眉道:“弟弟,坐好。”
方亦安撇撇嘴,这个堂哥只比他大了两岁,却天天跟个小老头似的,古板得要命,还老学着父亲的样子教训他,着实令人不快。
果然,这下可引起了方老爷的注意。方老爷也冷眉竖目对着儿子:“亦安,成何体统!”
方老夫人笑道:“好啦,大早上的,哪来这么大火气!亦安,吃吧。”
一桌子人方才敢动筷。方亦安尤其喜爱那道菇炒鸡丝,多夹了几筷子,又遭方老爷训斥了:“晨起吃这么油腻,等下又要困乏了。多喝些粥罢!”
方亦安撅了嘴,方夫人心疼道:“孩子正长身体呢,多吃些也无妨。”
方老爷瞪眼道:“夫人,食不能言。”
方夫人不说话了,只默默给儿子夹菜。方亦渚也只埋头吃青菜粥。方老夫人重重放了筷子:“方文衍,你这是诚心不让我安静吃饭吗?你儿子又做了什么,你至于饭桌上和他置气?”
方老爷赶忙站起回话:“母亲,不是儿子和他置气。实在是……唉,您不知道这孩子又干了什么。”
方亦安也搁下碗,知道小宝儿的事儿已经败露了。方夫人还不明所以,用手搂住了儿子肩膀。
方老夫人哼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儿子心善,从外头救了个丫头进来,是我允准的!”
方文衍大惊:“母亲!那可是黄府的人!”
方老夫人说:“黄府又怎样?黄府待人苛刻,谁不知道!咱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什么不好?”
方文衍满头是汗:“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黄府若因此和咱们有了嫌隙,只怕不好。”
方老夫人嗤笑道:“你不就是怕惹了黄府不快,多生事端?可是我告诉你,方文衍,你想搭顺风船,也得先看看这是艘什么船!若是那已经烂了的船呐,迟早要翻!”
方文衍哑口无言。
方夫人心疼儿子受训:“儿啊,你真的从外头捡了个丫头?怎么不告诉娘?”
方亦安拍拍母亲的手叫她安心,站起身向父亲赔罪道:“父亲,隐瞒事实是儿子不对,请父亲责罚。”
方文衍咬牙:“那丫头呢?”
方亦安道:“在厨房烧炭呢。”
方文衍冷笑:“怎么,我还以为你看中了人家小姑娘,想拐到身边呢!”
方夫人急了:“老爷!”
方亦安直起身子,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儿子又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留她在身边?不想看她被黄府打死罢了。还望父亲不要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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