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景成人极聪明,了解母亲这样旧时代的女性的心里,投其所好。
女佣张妈进来,“请太太小姐下楼吃饭。”
差十分钟一点时,一辆黄包车,在关公馆门前停下,廖景成衣冠楚楚地走了下来,付了黄包车夫脚钱。
廖景成刚走进了公馆大门,这时,又一辆黄包车跑过来,黄包车上一个年逾五十瘦弱的男人喊,“停下,就停在这里。”
黄包车夫放下车子,扯过腰间汗巾擦汗,看这个不太体面的男人方才吩咐自己追前面的黄包车,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看这人不像雇得起黄包车的人,伸手,“车钱。”
廖父跳下车,不满地说:“催命啊,怕我付不起车钱。”
从兜里摸出几个铜板,塞在黄包车夫手里,“拿去。”
黄包车夫看看手里的几个铜板,“老先生,说好的我追上前面的黄包车你多加钱给我。”
“你追上了吗?人家都进门了。”廖父强词夺理。
黄包车夫不跟他一般见识,低低咒骂一句,认倒霉。
廖父看着黄包车夫的背影,撇撇嘴,“穷鬼。”
他抬头望着眼前这座气派的公馆,站住,仰头朝上看,公馆黑漆门上方石刻三个黑字,关公馆。
儿子在这家做事。
他倒是不急,围着公馆绕了一圈,似乎丈量公馆的面积,心中窃喜,这是户有钱人家,这座公馆在这一带最气派占地面积最大,看见一辆黑色汽车朝公馆门前驶来,公馆大门打开,黑色汽车驶入,一闪而过,廖父看见车里坐着一个女人,等廖父赶上前,公馆大门已经关上,他后悔慢了一步,汽车坐的一定是这家的太太,儿子不知道得手没有。
他站着想了一下,走到门房,点头哈腰地,“爷几个辛苦了!”
门房里几个关家佣人,打量他一身穿戴打扮,懒得理他,“快走,要饭到别家去。”
廖父心中愤恨,脸上陪着笑,“这几位爷,我不是要饭的,我来找人的,我儿子在你们家当家庭教师。”
“廖先生?”
关家一个老仆问。
“对,对,廖景成,教这家小姐的是我儿子,我要找他,烦劳哪位爷通报一声,我找他有点急事。”
老仆看了看他,有点怀疑他的身份,“你等着,我去给你叫。”
二姨太今天上午去天桥听大鼓书,乘坐的汽车驶入关公馆里,下车后,看园丁整理花草,一个夏天雨季藤蔓疯长,已经长到夹道上来了,二姨太吩咐管家,“找人把园子里草坪枝叶修剪整齐。”
交代完,二姨太朝小洋楼走,离老远看见廖景成匆匆忙忙从小洋楼里走出来,二姨太站住,看廖景成朝大门口走去。
廖父站在门廊里朝公馆里看,看见廖景成,得意地指着说:“那就是我儿子,你们还不信,看他是不是管我叫爹。”
果然,廖景成走过来,微微蹙眉,极其不情愿地叫了一声,“爹。”廖父对几个门房说:“我没骗你们吧!”
廖景成扯着父亲到一堵墙下,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找你?嫌弃我给你丢脸,不孝的逆子。”
廖父气哼哼地训斥。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廖景成心中不安,他在关公馆当家庭教师没有告诉父亲。
“这你就别问了。”廖父小眼睛四处溜,“这户人家挺有钱。”
“你来找我有事吗?”
廖景成态度冷淡,些许不耐烦,急于想把父亲打发走,怕关家人看见。
廖父看出儿子厌烦,心里骂了一句,脸上谄媚的笑,两根手指捻了捻,“我最近欠了点钱,爹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实在没办法,如果三日内不还钱,他们要了我的命。”
“你怎么又去赌了?你忘了答应我什么?”
廖景成极度厌恶,不想看父亲的嘴脸。
“我手痒痒,本来想捞回本钱,洗手不赌了,你知道赌钱上瘾。”廖父举起手,“我保证,这次你帮我还钱,我再也不赌了,我如果说话不算数,叫我不得好死。”
廖景成已经不信父亲的话,这种毒誓父亲已经发了很多次,死性不改,“我没钱。”
“你真没钱?”廖父不信,上一眼下一眼打量儿子,掀起他西服一角,“你没钱?你以为我糊涂,不知道你穿的这身衣裳多贵,你说给不给?”
“我说了没钱,你以后别到这里来,这个饭碗砸了,你现在好吃好喝的日子都没有了。”
儿子决绝,廖父撂脸,“你不给,我找这家的太太要钱,你以为你跟柳小姐做的事我不知道……”
他话没说完,被廖景成一把捂住他的嘴,“少在这里胡说,你回家去,晚上回家再说。”
廖父挣扎着,廖景成放开手,廖父喘上一口气,“你个畜生想把老子憋死,我现在回家等你。”
廖父听儿子答应了,哼着小曲走了。
廖景成气恨地咬咬牙,这时,墙后转悠出一个人,廖景成唬了一跳。
关琼枝站在二楼阳台上,看见廖父走出关公馆,她猜对了,廖父走投无路,只有找儿子要钱。
52书库推荐浏览: 为伊憔悴 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