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清蒸?
清蒸什么?
冯霁雯一头雾水。
一旁的和珅也发觉了不对劲。
“程世伯?”他含笑试探地唤了一声。
程渊蓦地回过神来。一刹那将眼中神色敛尽,面上也只余下了一抹因方才失态而略有些不自在的表情,他轻咳了一声,伸手虚扶道:“不必多礼。快坐吧。”
冯霁雯又微微矮了下身子,复才直起。
身侧的人扶了一把她的胳膊,动作斯文又自然。
冯霁雯便在和珅的示意下在与他临近的位置旁坐了下来。
程渊望着夫妻二人这恩爱的小模样,面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来,称赞了几句冯霁雯有教养识大体等,又交待了夫妻二人日后要和睦相处。以和为贵。
和珅与冯霁雯认真聆听着长辈的交待,看起来倒真像那么回事儿……
只是不知为什么,冯霁雯总觉得今日的程渊大人同那日在英廉府后花园中所见到的有些不大一样。
并非是那一日不苟言笑,而今日面对新婚晚辈和气了许多的区别。
具体她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一种感觉。
而这种感觉,不止是她有。
和珅亦然。
只是他的感觉要比冯霁雯来的更加清晰一些——他察觉到,自从冯霁雯出现在客厅与程渊行礼之后,程渊便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被什么事情分了神。
按照他对这位性格沉敛的程世伯的了解,平日里几乎是没什么事情能够分散他的注意力的。
今日这是怎么了?
……
晚间,冯霁雯洗漱过后,坐在床边由小仙拿干毛巾正绞着头发。
小醒从外间走了进来,不知方才是被秦嫫派去做什么了。
“太太。”
她同冯霁雯行了一礼,便道:“奴婢打听过了,今日下午程渊大人离开之后,大爷便处罚了那个红桃。”
冯霁雯讶然。
还真罚了?
她不过就是顺水推舟给他做个面子罢了。
“怎么罚的?”
“罚的不重。”小醒答道:“只是罚了她日后不许再踏足椿院,以后前院再有事情需要传达的,便让刘全和虎子过来传话儿。”
冯霁雯先前听到罚的不重之时,只当是坐实了自己的猜测,和珅到底还是心疼自个儿的‘房里人’,可待听完下半句之后,却是倍觉意外。
不许再踏足椿院?
这罚的确实不算重。却罚到了点子上。
今日红桃不过是同她小茶争执了两句,便干脆不再让她靠近椿院了。
如此一来,日后确实是省了许多烦心事。
不管这红桃到底是不是他的人,但他在处理这件事情上。看得出确实是极尊重她这个正室的。
尊重这种事情是相互的,冯霁雯心下领情,在心里默念了句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她转头透过半支开的窗棂往书房的方向看去。
书房里还亮着灯火。
“夜里寒气重,小醒。你按着上回我给祖父熬驱寒汤的方子去厨房熬上一碗,晚些给大爷送去。”
这人除了新婚当夜打地铺时早睡了一回之外,几乎****都要点灯熬油的在书房呆到深夜,也不知是在忙活些什么。
小醒闻言不疑有他地应下去了。
倒是小仙,一面帮着冯霁雯绞干头发一面忍不住地抿嘴偷笑。
……
冯霁雯觉得自己近来的日子实在太过称心如意了。
每日清早起床锻炼一二后,洗漱后通身清爽地吃上可口的饭菜,上午晒晒太阳,摆弄摆弄花草。午饭后散步消食后睡个小半个时辰的午觉,醒来后吃一碗清茶练练字儿,看看书。有事儿没事儿跟几个丫鬟斗斗地主。
门第小,人口少,中馈上也没什么东西,管起来毫无费力。
最重要的是,椿院里伺候着的全是她从英廉府带来的下人,唯一一个有作妖迹象的红桃儿也没法子再来她跟前晃悠,这简直是要多清净有多清净。
这小日子,过的真是太安逸了。
冯霁雯心满意足地喟叹。
却不知,她这厢安于现状,日子过的舒心至极。外人却多还在等着看她笑话,贵女圈里也时不时地会冒出一句落井下石的嘲讽来。
只是这些冯霁雯听不着,断也没有为之烦心的道理。
出了大正月的北京城,终于有了一丝春意冒出来。
虽还是乍暖还寒的天气。但从失了大半寒冽之气的春风,到院中花圃中破土而出的鲜嫩草尖儿,再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新绿清苦之气,都令人倍感生机勃勃。
静云庵里载种着的几棵杏树已是花云簇簇,白了枝头。
冯霁雯今日抱着净雪来了静云庵看望况太妃。
紫云也来了。
因为今日冯霁雯准备出门儿时刚巧紫云去了家中寻她说话,错开不得。加上紫云兴致勃勃地表示极想一睹太妃真颜,便跟着冯霁雯一道儿出了城。
头一回见到况太妃的紫云同冯霁雯当初的反应不相上下——分明是年近五十的人,怎么能看起来这么年轻,这么好看!
紫云满眼惊叹之色,一时连规矩都给忘了。
冯霁雯扯了扯她的衣角以示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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