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都是给我惹的什么麻烦事。”况太妃听罢她的来意,停下了手中转动佛珠的动作,转过头来冷冷瞥了冯霁雯一眼,皱眉说道:“好心准你抄份棋谱,倒还给我抄出麻烦来了。”
冯霁雯知她清静的惯了,素来是不爱理会这些世俗杂事的,心下也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是以上前挎住了况太妃一只手臂,半是讨好半是认错,“我也没想着会有人忽然对您手中的原谱起了意——我跟您保证。下回再也不敢了。”
她本只是想着要借这棋谱跟和珅略表一番谢意而已,可谁料会入了程渊的眼?
况太妃见她像是只猫儿似得黏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时好气又好笑。
冯霁雯这股子做错了事情向来半句辩解没有,痛痛快快儿认错的性子,最是让她发不起脾气来。
却还是没得商量地道:“你且回绝了那人,说我这棋谱恕不外易,让他不必多费心思了。”
冯霁雯早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但到底是背着任务来的,好歹也要试着努力一二,至少要将情况讲明才为妥当:“要寻您手中这本棋谱的人说了,不管您提什么条件。他都定当竭力应允——我还听和珅说,他与这本棋谱,只怕还有什么非比寻常的意义牵连,故才大费周折地想要得到您手中这本棋谱。”
况太妃听到前半句时便已是疑惑。待听完冯霁雯整一番话,眉心已是紧紧蹙起,一瞬不瞬地看着冯霁雯问道:“你口中所说的此人,究竟是何人?”
什么叫做非比寻常的意义牵连?
这人有臆想症吧?
那可是她的东西。
冯霁雯想了想,觉得也无不可说的道理,便告知了况太妃道:“乃是云南提督程大人。”
然而她口气平淡所道出的这样一句回答。却使得一旁向来还算镇定自若的玉嬷嬷当即露出了惶然的表情来。
她脸色微白地看向坐在榻上的况太妃。
况太妃不自觉握紧了手中佛珠,当着冯霁雯的面儿,面上却未露出任何波动来。
“隐约似听闻过这位程大人的名号。”她再次回绝道:“可这棋谱陪在我身边多年,我从未想过要将其赠出。你只管回这位程大人一句,君子不夺人所爱。”
冯霁雯闻言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好么,都上升到君子的人格之上了,这可真是够决绝的……
看来是真的没戏了。
她心下有了结论,也不再多费无用的口舌。
只微微叹了口气点头应下来。
可这一趟总也不能白跑……
蹭顿饭再回去吧。
……
福康安今日一入宫,便发觉了不对劲儿。
他近来事忙,多是待在官学里,没怎么往尚虞备用处跑,之前的事情没工夫留意,可这接连两日,他都未有看到过和珅了——
昨日似乎是休沐,可今日怎么也没见着人影?
这算怎么个意思,公然擅离职守吗?
他招来一名侍卫查问究竟。
那侍卫见他满面严肃,片刻不敢打顿。立即将和珅被提拔为御前侍卫一事告知了他。
“万岁爷亲口提拔的?”福康安大为意外地皱眉。
他怎么没听说?
被万岁爷亲自提拔为了御前侍卫,这事儿按理说可不小,怎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这瞒的也真够严实的。
姓和的没张扬,冯霁雯竟也难得耐住了性子没跟人大肆炫耀。倒是有些长进。
呵呵。
福康安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啧,这都做的什么统领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不说了,就连下头的事儿都弄不灵清……”
福康安走后。这群闲得发慌的八旗侍卫们在背后议论了一阵。
“可不是么,若不是仗着家世好,又是在万岁爷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这尚虞备用处的统领一职,哪里轮得到他呀?”
“啧啧,这可真是人同命不同啊……”
“不过话说回来,福三爷这是同和珅有什么仇怨过节么?这些日子和珅在他手底下,可没少吃苦受累——”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福康安不经意间的针对。
“谁知道呢……”一名嘴里叼着干草的侍卫百无聊赖地说道:“咱们管好自个儿就行了,可别学和珅招惹了这位爷。到底咱们既没福三爷的好出身,也没和珅那个有幸被万岁爷赏识的好运气。”
“哈哈。就你这大字不识仨两儿的熊样,就真有那个机会,拿什么来博万岁爷的青眼?拿你来斗蛐蛐儿的三脚猫本领么?”
“去你的!”
“别闹了你们,说点儿正经的。我听我阿玛说,于公子那案子差不多已经要了了,横竖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儿!届时于公子出来,咱们可要去赶个头茬儿,去给他洗一洗尘,设几桌席面去去晦气吗?”
“当然要去,咱们一块儿去!”
“当初我怎么说来着。于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瞧那面相就是个福寿双全的!”
“哟,你还学会看相了怎么着?可我怎么记得于公子出事儿的时候,你吓得连那晚陪他一块儿去了花楼的事儿都不敢说了。躲在家里整整两日没出门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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