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巴不得你能忙些自个儿的正事。也好让我省一省心。”嘉贵妃没同儿子过多闲聊,径直说道:“关于征缅一事,我看得出你父皇主意已定。你莫要从中过度表述意见,这些事情,自有你舅舅来做——你只需趁着旨意下来之前。多在你父皇跟前做点儿实事,届时你请缨领战,他也能放心将此事交到你手中。”
永瑆闻言露出苦色来,“额娘您还真打算让我去打仗啊?云南那边有程渊阿桂,京中可领兵者还有傅恒,这差事怎么着也轮不到我头上来吧?我若这时候主动请缨,难保父皇不会觉得我多事碍眼呢。”
“你果真是半点也不懂你父皇的心思。”嘉贵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教导道:“咱们大清朝领兵打仗,十场里至少有九场是王爷领兵,你父皇子嗣单薄。他不愿让皇子们以身犯险,可你若主动请缨,却就是两码事儿了!你做个挂名将军,又不必亲上战场,怕的什么?再者不管成与不成,至少让他觉得你有心扑在朝政上,有那份儿为他分忧排难的心思——总好过你成日研究那些诗词书画的来的有用百倍。”
永瑆听得有些头疼,却也只好应下来。
让他做皇帝他是乐意,可他半点不愿去掺和这些麻烦之事啊。
嘉贵妃望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摇头。
永瑆骨子里不是个擅于谋算之人。又喜好安逸享受,行事不羁,还十分抠门,本就不是块成大事的料儿。这一点嘉贵妃十分清楚。
可老八性情过于温润,与她向来不算亲近,又心慈手软,无心朝事,再加之患有脚疾,更是扶不上墙。
所以她是没得选。
可眼前所有的情势都于她最有利。她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儿子再没用,却也还是个四肢健全的皇子,她多操心筹划些,总归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还有一事额娘需向你知会一声儿。”嘉贵妃看着永瑆,似笑非笑地说道:“趁着这次选秀,我和你父皇打算将傅恒府上的嫡小姐富察佳芙指给你做嫡福晋。”
“富察佳芙?”
“没错儿。”嘉贵妃道:“放眼整个朝堂,如今再找不出比傅恒府更高的门第了——傅恒正得你父皇宠爱,他家中四位嫡子日后必也都是朝廷栋梁。这门亲事不管是眼前还是日后,都对你助益颇多。”
这一点永瑆自也明白。
可他似乎有些犹豫。
却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点了头道:“一切听从父皇与额娘安排。”
背后若再能多一棵傅恒府这样的大树,对他而言,又是一大助力。
嘉贵妃见状微微笑了笑。
很好,看来他还不算太糊涂。
至少分得清该如何取舍。
……
冯霁雯与金溶月一同被留在了景仁宫中用的午膳。
菜肴精致可口,冯霁雯却吃的不多。
不管嘉贵妃待她态度如何地好,可她始终没有昏过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与处境,在这深宫之中,片刻也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有任何失礼之举。
用太妃的话来说便是:在外头吃饭,本就不是用来填饱肚子的。
嘉贵妃将她的谨慎守礼看在眼中,心底闪过一丝不解。
她已不是第一次宣召冯霁雯入宫了,次次态度亲和,又无半点架子,按理来说,若换成一般人,纵然不敢逾越,却也不该还是这幅拘束小心的样子才对——
怎么好像是不管她使什么法子都不见奏效似得?
是她的心思没有用到点子上去,还是说有其它的原因在?
嘉贵妃眯起一双凤眸。眸光转动间一派思索之色。
这顿饭吃下来,金溶月的心情更差了几分。
她已是看出来了,远芝之所以待冯霁雯如此恭敬,确是得了她姑母嘉贵妃的授意无疑。
饭桌上。嘉贵妃待冯霁雯亲近更胜于她。
甚至原来今日冯霁雯入宫并非是主动求见,而是受了嘉贵妃召见——想到自己之前那番嘲讽与事实截然不相符,虽未有人说什么,但心性高傲如她,仍觉得脸上无光。
想到冯霁雯那时不屑理会的模样。金溶月在心底重重冷笑了一声。
她那时有意装聋作哑,也不辩解,为的便是等着看她的笑话吧?
今日入宫不仅没能见到想见之人,还莫名添了一肚子气,真可谓诸事不顺,而这诸事的源头皆是因为她遇到了冯霁雯!
这种人真如苍蝇一般令她恶心。
午膳后,嘉贵妃留二人又说了半个时辰多的话。
一盏茶吃罢,估摸着这过场走的也差不多了,冯霁雯便出言请了辞,推说家中还有些事情。
嘉贵妃也没理由拦着不让人走。只又嘱咐了她得空可以来景仁宫坐一坐。
冯霁雯表面上自然得答应下来。
金溶月也顺势开口告退。
她心情烦极,早已一刻都不愿多呆。
嘉贵妃命了远簪将二人送出了景仁宫。
一出景仁宫,金溶月便抿起薄唇,脸色冷如寒冰。
冯霁雯行在前头带着小醒小仙两个丫鬟如来时一般从容。
金溶月望着她的背影,眼中一派不忿之色。
若非她自制力较一般女子要好上一些,只怕此刻也要如章佳吉毓之流,冲上去同冯霁雯对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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