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觉得多余。
可如今面对这样的冯霁雯,他却半点也不这样想了。
原来自己有能耐只能叫做本事,而有人处处为自己上心,则才能称之为过日子。
从前的自己,太不懂得过日子了。
也从没想过,原来自己这种人竟也能以与正常人相同的生活方式活着。
这种感觉真切鲜活,让他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踏实感。
和珅望着听他说罢那句‘此事确实不大好办’之后,便一直愁眉紧锁的冯霁雯,眼中笑意愈深,直到一双眼睛盛不下,蔓延到了面容之上。
“不如问一问祖父的意见吧?”冯霁雯抬起头来向他说道。
然而一抬头就瞧见了这人乐的跟吃了蜜似得一张俊脸。
……他到底在笑什么啊!
这件事情有什么笑点吗?
怎么好像从始至终为此事感到头疼的事情就只有她一个人似得?
请问这到底是谁的差事啊喂……
见他还在‘不知收敛’地笑着,冯霁雯险些黑了脸。
见夫人变了脸,和珅似才回过神来一般,将面上笑意收起,口气却仍带笑说道:“夫人提醒的是。我毕竟初出茅庐,经验浅薄,是有许多事情须得向太岳父请教一二。还有理藩院那边办案的规矩,也要先摸透了才行。”
冯霁雯已懒得跟他说,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之后,面上却不显,只是道:“爷聪明过人,且自个儿看着办吧。”
她就不瞎操心了。
不过话真的说回来,他论智商论心机都远远甩常人十八条街,心眼儿多的用也用不完,她这勉勉强强及格的脑袋跟着瞎掺和什么劲儿啊到底是!
她该不是闲出病来了吧?
冯霁雯满心怪异地自我怀疑着。
……
毓庆宫。
自打从养心殿出来之后,和静便将永琰拉去了毓庆宫。
她太久没有见到十五弟了,眼下极不容易有机会单独说话,她一时间什么规矩都不想去顾,也不想再去理会嘉贵妃若得知了此事又会拿什么法子来敲打她。
回到毓庆宫之后,和静立即屏退了身边所有伺候的宫女下人,就连最信得过的祁嬷嬷也去了外头候着。
“怎么瘦成这样了!”下人们刚退下,和静望着面前削弱的永琰便禁不住红了眼眶,微微躬下身子扶着他瘦弱的肩膀,既生气又心疼地问道:“可是在阿哥所里吃的不好?他们苛待于你了?”
永琰仰头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七姐,这些日子,我并未待在阿哥所里。”
和静脸色即是一变,正色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两个月前,我便出了宫。”永琰告知道:“直到今日,才得以回宫。”
换而言之,他在宫外呆了整整两个月。
“什么?!”和静大惊,攥着他肩膀的双手一阵发紧,“你出宫?你为什么出宫?你怎么出的宫?”
她竟一无所知!
“我想出宫去找魏大人帮忙。”永琰说到此处,眼睛有些发红。
“你……”和静怔了片刻之后,皱着眉头重重叹气问道:“那你可见着了?”
他口中的魏大人,自然是他们额娘的父亲,他们的外祖魏清泰了。
永琰点头。
“他怎么说的?”
“他劝了我一阵,还怕的不得了。”永琰低了低头,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他怕我出宫一事泄露,再牵连到他,便即刻命人送了我离开,称全当没有见过我。并交待我在宫中要听嘉贵妃的话,不要再惹麻烦。”
他何曾惹过什么麻烦。
他若非当时真的走投无路,也不会冒险出宫去魏家求助。
可他说什么也想不到,他的亲外祖一家人,会以这种态度招待他——可谓避之唯恐不及。
当时他既震惊又无助,甚至于不可置信。
和静听罢无言了一阵,握着他肩头的力气松了松,转而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虽是安慰的口气,却带着一股怅然:“外祖一家近年来在前朝每况愈下,风光早已不比当年,自保都已是十分艰难之事……你也莫要怪他们。”
她实在不忍见永琰因此事而心灰意冷。
可她自己的一颗心,却早已都凉透了。
永琰仍然低着头,良久之后方才哑着声音说道:“七姐,如今我们谁也不能靠,只能靠自己了。”
和静闻言微微一愣。
“我知道七姐这些年来一直保护我跟九妹,可这总归不是长久之策。”他又说道:“纵然我们什么都不做,嘉贵妃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和静听得一阵心惊肉跳,忙地道:“你不要乱想,只要皇阿玛还在,她就不可能……”
他还这么小,怎么能承受这些东西?
她更怕他会因为这种心态而做出以卵击石的傻事来。
他们如今的处境已经足够危险了。
“怎么不可能?七姐,这次我在宫外,若非得人相助,只怕便回不来了。”永琰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和静说道:“嘉贵妃想置我于死地。”
他的声音没有了惊惧,也没有不忿,仿佛只是在阐述一桩再普通不过的事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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