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已动作十分自然地将手收了回来。
而由于他装的很像那么回事儿,再加之冯霁雯对他的人品还算信得过,故而无可避免地被蒙蔽住了,且还不忘与其道了句谢。
和珅忍俊不禁,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
他这厢恢复了常态,冯霁雯却仍有些不安:“咱们今晚在静央楼这么一闹,回头金家那边会不会对爷……”
她话还未说完,就见和珅摇了摇头。
“今晚之事错不在夫人与我,金家纵心有不忿,明面上也不会真有什么动作,况且……金大人可不比太岳父。”
“不比祖父?”冯霁雯一时没能听懂。
金家势力遍布前朝,岂是她家祖父一个中立派可以相提并论的?
“我指的是,金大人远不比太岳父这般……”和珅斟酌了片刻,到底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措辞来,最后到底还是笑着讲道:“护短。”
冯霁雯听罢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家祖父护短的功力放眼京城确实是无人能及的。
“此事虽然折了金二小姐的面子,可归根结底,咱们并没有什么过错和把柄能被金家攥在手中借题发挥。”和珅拿一种极笃定的口气与冯霁雯道:“夫人尽管放心罢。”
冯霁雯不知他的话能信几分,可他既不愿自己担心,那么她说再多也是无益。
她很清楚,这人有的是法子来劝自己放下心来。
再者说,做都做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不如且静观其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想到此处,她长吁了一口气出来,道:“那爷就先进去吧。”
和珅下意识地想说“不着急”,却听冯霁雯又道了句:“我还得往静云庵去一趟,再晚些,就该宵禁了。”
“夫人何以这么晚要去静云庵?”
“今日玉嬷嬷往家中来了一趟,说是太妃娘娘欲让我去取些东西回来。”冯霁雯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那股子莫名其妙的不安,便道是:“明日还另有事做,便想着干脆今晚跑一趟好了,若是晚了,便歇在太妃那儿,明早再回城。”
听她有着自己的打算,和珅也不好出言阻止,只有交待道:“那夫人路上小心着些,夜路怕是不好走,离宵禁还有些时辰,车不必赶得太快。”
冯霁雯点头应下,又笑着道:“爷进去吧。”
和珅在原地又站了片刻,总觉得有许多话要对她说,可望着面前这张什么负面情绪也瞧不出来的脸颊,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罢了。
说多了许还会惹她多思。
她能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宽心之余,还有些庆幸。
至于那些不好的,由他一人谨记在心便够了。
“夫人先上马车吧。”他温声道。
远处的小仙与小茶见他看了过来,立即会意地上了前来。
小茶怀里搂着受惊的净雪,小仙则扶着冯霁雯上车。
和珅未有急着回酒楼内,而是站在原处负手目送着冯霁雯。
而眼瞧着冯霁雯已踏上了马车,弯身即将要往车厢里进之时,却又似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动作忽然顿了顿,一手扶着车厢门儿,转回了头来看向她。
“有一件事情还须得麻烦爷——”
和珅微一挑眉。
“夫人但说无妨。”
冯霁雯往四下定睛看了看,见左右无人,适才谨慎地自袖中取出了一封信笺来。
……
马车在宽阔平整的石板路上停稳,朱门高府前数盏灯笼将四下照的通亮,雕着祥云暗纹图的门梁正上方,悬着的匾额之上描金雕刻的“金府”二字亦被灯光映照的熠熠生辉。
“姑娘,咱们到家了。”
马车中,丫鬟阿碧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
身形僵硬了一路的金溶月闻声微微动了动身子,抬起了头。
一路都噤若寒蝉的两个丫鬟这才算瞧清楚她格外阴沉可怕的脸色,一时不禁更是绷紧了神经不敢再吱声。
金溶月死死攥着手中绣着几朵淡菊的丝帕,不知落在何处的眼神冰冷到了极致。
一阵马蹄声隐约传近。
“他还跟着呢。”金溶月出声问道,声音如神情一般冷意逼人。
阿碧这才敢掀开车帘察看。
夜色中,一人一骑靠近了她们的马车,马背上的人神色焦急,丢开缰绳翻身跃下马。
“回姑娘,还是福三爷……”阿碧放下车帘与金溶月道:“他跟了咱们的马车一路。”
她话音初落,车厢便被人自外面叩响了数下。
福康安的声音随之传入耳中。
“金二小姐,是我。”
金溶月面上闪过一丝不耐。
“我无事,请福三公子回去吧。”她尽量放缓了语气说道。
福康安听得这句话微微皱眉。
“金二小姐不必担心事后会有人议论今晚之事,我回去之后便会命人——”
“不必了!”金溶月道:“福三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真以为自己压得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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