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他老人家隐晦地问起了一番我与夫人成亲之后,夫妻之间可还算‘顺心’——”
“祖父忽然问这个做什么?”冯霁雯抬起头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却得见一双笑的极有深意的眸子,就连微微上扬显出几分英气的眉角都带着一丝涟漪。
冯霁雯豁然垂下头去!
原来他所谓的夫妻之间顺心与否,指的是……
祖父也太……!
莫不是受了流言影响,担心自家孙婿内里真是个弯的不成?
冯霁雯忍不住想要扶额。
这一桩桩的事儿,可也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出了一个境界。
“我答你我之间一切顺心称意,让他老人家不必挂怀。”
冯霁雯点头,口气复杂地道了个“嗯”字。
“做老人的,难免都是如此。”和珅笑着讲道:“但归根结底,不外乎也都是为了咱们着想。”
冯霁雯讪讪地笑了两声:“是啊……”
“夫人要多加体谅些才好。”
“这自是应当的……”
只是,该多加体谅的那个人难道不该是被太岳父怀疑了性取向的他吗?
冯霁雯觉得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既尴尬,又没有太多意义,她还是好好地问一问有关如何应付金家这件正事吧。
职业打破砂锅问到底一百年,内心似乎住了个老干部的冯霁雯满心严肃地想着。
可事实发展往往不如她所愿。
因为单靠她一人之力,谈话的氛围根本就正经不起来!
她这边儿还没来得及开口呢,面前这厮竟盯着她放在他手臂上的手,忽然来了一句什么……“夫人觉得,这算得上是肌肤之亲吗?”
冯霁雯简直震惊了。
肌肤……之亲?
这种话他也说得出来?
好好的话题说歪就歪,这人脑子抽风了吧?
虽然她一直知道和珅一派斯文温润的外表之下,藏着的乃是一副比任何人来的都要狡猾且复杂,开了不知道多少个窍的狐狸心肠,可却不知他竟有如此放浪形骸、甚至堪称无耻的一面!
“夫人别误会。”偏生这人顶着一张俊朗到没天理的脸,似笑非笑地问道:“我就是问一问,没旁的意思——”
问一问?
问则代表想了!
合着她在这儿跟做丫鬟似得给他又是处理伤口又是上药的,他倒好,心眼儿简直都歪到永定门去了!
还亏得他有脸问出来!
肌肤之亲……肌肤之亲你妹啊!
道貌岸然的家伙!
“伤布在药匣子里,爷自个儿剪剪动手包扎上吧——”
冯霁雯豁然站起身来,在忍着没将手里的药瓶儿砸到他脸上之前,撂挑子不干了。
若不是看在他昨晚不顾一切也要给她出气儿的份上,看她不结结实实地给他一耳刮子,好让他尝尝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肌肤之亲’!
“此番夫人当真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和珅在后头一阵状似委屈的唉声叹气,眼底却一派忍笑的神色,眼见跨出了门槛儿的冯霁雯一副气汹汹的模样要关门,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提醒’道:“古人云,关门时力道之轻重,极能反映得出关门之人的修养高低——”
冯霁雯闻言心中怒气更增。
这是哪门子的古人云?
下一刻,和珅只听得一声门被合上的“哐当!”声响,力道大至让他觉得整个书房似乎都被震的晃了一晃。
“这修养够高了吗?”
门外传来一句女子清脆却满含赌气之意的问话声,和珅一愣之后旋即失笑,不必去看也能想象得到此刻冯霁雯豁然转身疾含怒离去的背影。
他坐在书案后许久,脸上的笑意就未淡却过。
他也不知自己在傻乐个什么劲儿。
分明一开始只是为了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开,不愿她过于细致地去追问有关金家之事,以免她多思多虑,再平白跟着担心,可到最后怎么好像成了……他临时起兴调戏了自家媳妇儿的既视感?
但这种日子过起来还真是好。
笑可笑的真实,活可活的有血有肉。
如此一作比较,竟觉之前那八九年的光景,虽步步为营,谨慎无比,却陡然显得浑噩起来,甚至不能称之为活着。
他大约是真的找着了书上才能有的珍贵感受。
虽然,离两情相悦这回事儿,貌似多少还有些距离……
和珅笑着将伤布自药匣中取出。
听夫人的话,包扎伤口。
另外还得想想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在饭桌儿上该怎么向夫人赔罪才好。
……
同一时辰,金府。
宽敞的饭厅内外灯火通亮,悬着印有“金”字样儿灯笼的朱漆廊下左右各站着三名婢女,时刻等着主子发话传菜。
然此时饭厅中俨然只坐着金家当家主母,金夫人尤氏一人。
金简用罢午饭便被嘉贵妃召进了宫中,至今还未回来。
金溶月自昨晚从静央楼回来之后,便一直未出房门半步,据丫鬟说,一整日也没怎么进食,尤氏虽也头疼于外面那些无法完全避免的风言风语,但到底还是心疼女儿的,自己百劝不下,便差了二儿子前去劝说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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