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欲旁敲侧击地问一问,好让主子纾解一二,但又碍于有僭越之嫌,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此时,却忽听得冯霁雯开了口。
“刘全儿回来了没有?”
她问的突然,小仙怔了一下,方才不甚确定地答道:“应当还没回吧。若是回来了,想是会过来向太太回话儿复命的。”
冯霁雯想想也是,但都这个时辰了,怎么算也该回来了。
该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到底帮人转送东西这种事情存在一定的风险,若是出了差池,自己兴许没什么影响,却麻烦在没法儿跟别人交待,是要比自个儿的事情更让人觉得挠心的慌。
“太太不是交待了刘全儿务必要将东西亲手交到丁先生手中吗?许是丁先生恰巧没在家,刘全儿多等了一会儿也未可知。”小仙轻声说道:“太太莫要着急,且再等一等吧。”
冯霁雯“嗯”了一声,点点头。
兴许只是她习惯对答应别人的事情太过于上心了些。
再等等看吧。
殊不知,刘全之所以这么久还未能回的来,确实是遇着麻烦了。
但遇到麻烦的人并不是他,也非丁子昱,而是那名今日刚在理藩院大闹了一场的钱举人,钱应明。
且这麻烦,还不小。
……
冯霁雯直又等了半个时辰,靠在床头拿着本儿杂记打发时间,却因昨夜在静云庵里没能歇好的缘故,忍不住连连地打起了哈欠来。
可仍不见刘全回来。
她搁下了手里的书,喊了小仙进来。
“让小茶跟着纪叔去一趟丁先生的住处,看看刘全儿怎么还没回来。”
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左右这个时辰已然很晚了,让小茶跑一趟应也不会惹起什么人注意。
小仙闻言立即下去安排了。
约有半盏茶的功夫,便折了回来。
却是向冯霁雯道:“太太,丁先生如今换了新住处,奴婢不知是在何处,小茶与纪叔也不知晓。”
冯霁雯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家里除了刘全儿之外,就没人去过丁先生的新住处了吗?”
“大爷似乎是去过的……”小仙道。
冯霁雯“哦”了一声,后道:“那你去问一问他。”
小仙却忍不住道:“您不亲自去问一问吗?”
冯霁雯睨了她一眼。
请问这机会制造的还能再明显且生硬一些吗?
这些丫头……浑身都是套路。
“办正事儿要紧,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
小仙闻言脸一红。
她伪装的这么好,竟然还是被太太一眼识破了。
唯有讪讪应下去了。
冯霁雯又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哈欠,困意汹涌,她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
唯有喊了守在外头的小亭进来,吩咐道:“若是刘全儿来传话,甭管多晚都别拦着,记得喊醒我。”
“奴婢知道了。”
“下去吧。”
“是。”
冯霁雯拉了拉被子,往床内躺了躺,打算先睡上一会儿。
却听刚离去行至外间的小亭有些意外地道了句:“大爷——”
刚闭上眼睛的冯霁雯霎时间又睁开,扭头朝床外望去。
隔着细碎的珠帘,隐约正见小亭行礼的动作,以及帘外多了一道男子身影。
都这个时辰了,他过来做什么?
“太太可歇下了?”她听到和珅向小亭问道。
歇下了!
冯霁雯心里有个声音说道。
可小亭并领会不到她的心意。
“回大爷,没呢。”
冯霁雯忍不住抓了把头发。
“夫人——”某人带着笑意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询问道:“可方便放我进来么?”
放……?
冯霁雯:“……”
小亭忍不住低头掩嘴笑了笑,福了一礼退了出去。
“爷有事吗?”冯霁雯问道。
“多少有点儿。”
这叫什么回答?
冯霁雯拧了拧眉头,只好重新坐了起来倚在床头,伸手理了理披散着的青丝。
理到一半,却忽而停住了动作,干脆伸手将床帐放了下来。
穿着中衣,又披头散发的,到底不妥当。
也免得他届时再说出什么比肌肤之亲更严重的形容词来……
“爷进来吧。”
和珅这才伸手拨开珠帘,抬脚走了进来。
屋子里熏着的是冯霁雯一贯常用的寒兰香,清淡宜人,犹如清晨空谷中第一缕兰草的清香,淡至不可闻,却缭绕不绝,令人嗅之便生安宁之意。
入目瞧见的却是刚被放下,两侧银勾下坠着的流苏结还微微有些晃动着的藕色床帐。
“夫人还生着我的气呢?”
和珅来至桌边坐下,抬手自行倒了一杯热茶,似笑非笑地问道。
“爷不在书房里看书,专程过来为的便是这个不成?若是的话,爷大可回去了。”
“别,别……”和珅忙道:“不提这个,夫人全将此事当作云烟,挥手即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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