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当众举荐谁,出于最基本的道德起见,也要先问一问人家愿意不愿意干。
可如今掂量来掂量去,有此能力担起如此重责的大臣们统共也就那么几位,谁能办谁不能办,难道皇上会不清楚吗?
这明摆着就是要借此堵他们的嘴啊。
王杰脸色变了又变,有些气闷,却又不甘于就此退却。
“朝中不乏有此能力者,皇上若一时拿不定主意,大可容后再议此事不迟。”王杰道。
如此他也时间私下同诸位大臣商议一番,共同推举出一位合适的人选来。
“如今刺客逍遥法外,还不知在密谋些什么,你却让朕容后再议此事?”乾隆如同听着了十分滑稽可笑的笑话一般,目光扫过站出来的十来位臣子们,道:“朕就奇了怪了,朕挑了人出来你们一口一个不赞同,朕要你们来选,你们却又说什么容后再议——合着这案子干脆就放在这儿,不办了?”
“……”
众人面面相觑。
王杰也被堵的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既有刑部与大理寺协同办理,还愁找不着有办案经验之人吗?和珅只是负责此案,又非是万事皆由他一人办理,朕看中的是他的头脑跟见地——”
“可是皇上……”
乾隆抬手打断了王杰接下来的话,拍板道:“就这么定了,由和珅担任办案钦差查办此案,既是拿不出更好的对策来,则无需再多言其它。”
此事便算是就此敲定了。
退朝后,众人脸色各异。
除了吃了一鼻子挂落的王杰之外,脸上最难看的无疑便是金简了。
他近年来在朝中可谓一帆风顺,纵然也有过几次小小波澜,却也都是零零星星,不至于闹到皇上面前来,更遑论是安排不周,让刺客钻了空子,致使圣驾置身险境之中险些铸成滔天大错的失察之罪了!
此等差池,往小了说是办事不力,可若被有心之人放大,却是一桩足以让他丢掉尚书一职的大过错!
虽然皇上今日只是严饬,并未谈及责罚之言,但这并不能代表皇上真的不会怪罪于他。
譬如袁守侗之前于三日之内,奉旨查办了郊外滋事的一伙恶匪,至今皇上也没提如何赏赐。
但皇上向来赏罚分明,想来不是不赏,只是没到时候而已。
罚自然也是一样。
金简越想越觉得不安,刚想着要如何尽量为自己脱罪之时,却见前方有一名小太监迎面行了过来。
小太监在他面前仅三步远处停了下来,而非避让至一侧。
原本正凝神想事的金简抬头望去。
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小太监来。
无需小太监开口,他已径直说道:“走吧——”
小太监应了声“嗻”,行在前侧方带路。
金简随同这名小太监一路不做停顿地从不常有人走的小径来到了景仁宫中。
“微臣参见娘娘。”
金简来至耳殿与嘉贵妃行礼,直起身来之际,却见一侧的椅上还坐着穿着朝服的十一阿哥永瑆。
“十一阿哥也在。”金简又行了一礼。
“舅舅不必多礼。”永瑆忙起身虚扶,叹了口气说道:“方才在朝上,皇阿玛的话说得未免有些重,让舅舅受屈了。”
“团河行宫之祸本就是微臣办事不得力,皇上所言皆是实情,臣无话可说。”金简道。
“舅舅总是这样地顾全大局。”永瑆又叹了口气。
嘉贵妃已经屏退了殿内伺候着宫女太监,只留了远簪一人在一侧换茶。
“兄长坐下说话吧。”
“谢娘娘。”
见金简落座下来,嘉贵妃适才开口说道:“今日早朝之事我已听永瑆说过了。”
“皇上竟将此案交由了那个和珅来办。”金简开口便道起了此事来:“我本有意举荐几位相熟的大人,怎奈我今日没有说话的机会,皇上又一意孤行,连王杰等人的意见也不肯听取半句。”
嘉贵妃半分不显意外。
反倒问:“兄长可知皇上为何要执意让和珅来办理此案吗?”
金简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皇上在早朝上说看中的乃是和珅的办事能力。”
“这是自然。皇上既将此事交由和珅,便说明对他是极信任的。”嘉贵妃道:“但更重要的还当是,在此案未查清之前,如今几位真正有能力的大臣,包括兄长在内,皇上已然不放心了。”
金简听得一震。
嘉贵妃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他霎时间清醒了过来。
团河行宫一案怎么看都不简单。
皇上或许不至于怀疑谁,但确实也已经不能再去信任谁了。
故才将此事交给了一个‘局外人’。
“但让和珅来办亦是好事。”嘉贵妃道:“他若能趁早将此案查明,与兄长而言有利无害。”
虽然前世并没有发生这场团河行宫行刺变故。
但此案拖的越久,于金简而言无疑就越是不利。
毕竟失察的责任摆在那里,刺客一日不除,此事就一日无法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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